“小清不回去吗?”
家庭餐厅内,侍奉部众人用完餐后又闲聊了一会,由于时间不早了,即使是夏季傍晚尚未来临,但如果再算上回家的时间,倒也相差无几,所以几人也是纷纷准备离开,打算为今天这美好的相聚画上句号。
此时,八幡和彩加两人已经率先一步离开了,座位上只剩下结衣、雪之下和苏清三人。而苏清此时却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这让结衣有些好奇。
“嗯,刚刚吃的有点多,所以我坐一会再回去。”
苏清摸了摸肚子,解释道。
“欸,那我留下来陪你吧!(*^▽^*)”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坐一会就回去,你先走吧。”
“这样啊,那好吧。”
视线一转,结衣看向了一旁的雪之下。
“小雪嘞,怎么也不走?”
“我,还有点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雪之下犹豫了片刻,开口道。
“哦哦这样,那好吧,那明天见啦小雪小清~”
“嗯,明天见。”
“明天见。”
随着结衣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门扉后,似乎也带走了周遭的喧嚣。原本热闹非凡的座位,在她的离去后,骤然间变得空旷而寂静,只剩下雪之下与苏清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
桌面上,只剩下服务员尚未及清理的餐具与残羹,静静地诉说着先前聚会的温馨与欢愉。
只不过,在那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落寞。
“还真是恶趣味。”
雪之下冷不丁地开口,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具体指什么?”
\"苏清并未直接回应她的注视,而是以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姿态,从手边拈起一张餐巾纸,优雅地擦拭着嘴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从那个折本出现的一开始你就在那里吧?而在目睹了比企谷陷入了某种窘境之后,更是选择静默观察,直至确定折本即将离场,你才悠然现身。
这样的行为,若非称之为恶趣味,我倒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汇了。转学生君,能否为我解答一下吗?”
随着雪之下的话语落下,苏清的脸颊莫名地感到一阵微妙的刺痛,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他缓缓转头,正对上雪之下那双冷冽如冰、直透人心的眼眸。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紧绷。
“你想让我解答什么?”
苏清也放下了餐巾纸,只是脸上疑惑的神色依旧,看样子是真的不明白雪之下的问题。
“你们,不是朋友吗?”
雪之下的内心在隐隐动摇着,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苏清还告诉自己【我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在刚刚的餐桌上也是用眼神暗示自己帮助比企谷。
尽管比企谷性格确实有些扭曲,但也不会做出什么让人太过困扰的事情,而且户冢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她自然也是有看见的。
很明显,比企谷是不想见到那个名为折本的女生的,尽管自己来得有些晚,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一定是起什么不愉快的冲突,否则彩加也不会那么激动,苏清也不必特地帮比企谷说话和找回面子了。
可是,就是这样,为什么苏清一开始还要选择默不作声?
“朋友啊,当然是朋友。”
苏清呼出一口粗气,像是有些感慨。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选择直接回到座位上,而是选择默不作声?”
苏清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雪之下,而雪之下面对苏清这副模样,也没有选择躲闪,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苏清,二人的视线像是在空气中进行一场无形的较量。
“你应该也注意到八幡在面对折木所流露出来的不对劲吧?那样子远远比平常更扭曲得多。”
“既然如此……”
“忘记了吗?平冢老师的委托,纠正八幡那扭曲的性格。”
“自然是没有忘记的,毕竟那算得上是侍奉部第一次委托,而且很明显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那你觉得八幡的性格为什么会那样子?”
苏清伸出右手,手指微微弯曲,然后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他的动作很轻,但是却带着一种节奏感,仿佛在演奏一首轻柔的乐曲。
“我并不了解他的过往,而性格这一方面的决定因素有很多,像是家庭环境、个人经历、人际交往甚至是基因因素,这些都有可能。”
雪之下见苏清没有回话,像是在等待着自己的下文,沉默半晌后,才不确信道。
“你是觉得那个女生是比企谷性格扭曲的根源?”
“根源吗?这个说法很奇妙。”
苏清像是被雪之下的话逗笑了一样,轻笑了几声,在看见雪之下眉头更深之后才停止笑容。
“正如你刚才所说,决定性格的因素是很复杂的,往往不是某单方面所能做到的,比企谷扭曲的性格,更大概率是多个方面共同塑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根源其实是他本身吗?”
雪之下思考着苏清的话语,沉吟道,随后就看见苏清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倒不如说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苏清摇了摇头,只是看向雪之下的眼神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
【雪之下雪乃……吗?还真是不可思议……】
“正如刚刚所说,家庭、环境、经历甚至基因,这些都不过只是构成性格的其中一部分罢了,说明不了什么。
有人出身富贵,却选择了沉溺于安逸与享乐,让潜力与才华在虚度中消逝;
而同样境遇下,也有人能够超越物质的束缚,追求精神的富足与成长的高度;
有人出生贫寒,却以百折不挠的勇气一点点磨平路上的险难;
但亦不乏人在相似的逆境中,或许因种种缘由,未能展现出同样的坚韧与勇气。”
“人在无数次选择中……拥向自我吗。”
雪之下下意识喃喃道。
而苏清看向雪之下的眼神中,那几分莫名的情绪更多了几分。
“你还记得啊。”
“我自问记性没有那么差。”
“说的也是,不久之前才说过嘛。”
苏清也在这时停下了右手手指的动作,将目光投向远方,很远很远的那种,以至于他原本那双深邃得迷人的黑眸像是失去了焦点,变得有几分空洞。
“家庭也好,环境也好、经历也罢,它们对于一个人的人生占比大也好,小也罢,都无法,也不能被称之为最根本的理由。”
苏清的话愈发低沉,像是在对雪之下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人生啊,就是一场由无数个选择编织而成的旅程。即使面对相同的情况,每个人也会有自己独特的选择顺序,正是这些不同的选择,才塑造出了世间千万种不同的人生。”
“只是,正是因为选择是自己选的,哪怕一时之间因为种种原因由他人替你做出抉择,可务必记住,名为【个体】的人生,注定只能由【个体】走完。”
“所以,根源是自我,也只能是——【自我】”
这一刻,尽管与苏清相识的时间并不长,雪之下却仿佛初次遇见他一般,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与此同时,心头却没由来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苏清他是不是一直沉浸在这份名为孤独的哀伤之中?
【哀如细雨,也如蚕丝】
【当你抽丝剥茧看到里面那个悲恸的内心时】
【便会发觉】
【原来】
【哀恸的情绪是抽不尽的】
这是雪之下曾经在网上看到的句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苏清,这些句子突然就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