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能成功吗？
可为什么，循回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少女，情况要比刚开始还要糟糕。
不仅是身体上的变化，循回也意识到，洛琉月的意识越来越混沌了。
刚开始，循回还能和洛琉月正常聊天，如今洛琉月只是重复着制符的动作，尽管每一张符纸都不尽相同，但洛琉月就这般麻木的动作着。
没有其他言语，空间中安安静静，气氛压抑。
除了仿若机械，一日一日劳作的洛琉月，和在一旁看着的循回，再没有其他生命了。
太压抑了，循回不敢想，若是只有一个人待在这里，日复一日寻求未知的结果，到底会疯成什么样。
“值得吗？”
循回觉得，自己好像也变了，洛琉月本就该这么做的，上天给了她涅盘重生的机会，她就该感恩戴德，回报世界的。
可如今的循回认为，不值得的，放弃吧，太累了，太压抑了，太恐怖了。
洛琉月的“身体”越来越小，不，其实是灵魂被分的更碎了。
洛琉月能感受到这种痛苦的吧。
手指每动一下，流出的不仅是视觉上的“血”，而是灵魂。
生生分离的痛苦，洛琉月忍了太久，循回一度认为洛琉月已经疯了。
“……值得的。”
嘶哑的声音，却带着童真。
其实，循回怕打断了洛琉月的思绪，已经有好久没有和洛琉月对话过了。
循回本来已经飞到远处，去在看那满目的符纸，符纸、法阵像占满了身后的空间一般，循回听到这声音后急忙飞到洛琉月身边。
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如循回想的那般，洛琉月如今的形态，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模样。
循回脑袋上的叶子垂了垂，耷拉在脑袋旁。
还没结束啊，再不结束，洛琉月真就要把自己弄死了。
“你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循回又在洛琉月身边绕来绕去，洛琉月没有阻止，她研究法阵这么久，也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放弃吧。
“还有希望的，还有救的。”
洛琉月很清楚，现在不能休息，她的魂魄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已经从成年体变成了少年体，如今就要变成幼年体了。
她的灵魂形态在不断“缩水”，之后呢，如果变成了婴儿，她还能继续创造符纸吗？
救赎，不一定非要是别人对自己的，也可以是自己对自己的。
想要涅盘重生，每一个人的方法或许完全不一样，洛琉月精通法阵和符纸，如今又有灵力支撑，那便继续下去。
再晚一些，她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
坚持住，尽头或许不是胜利，但一定是有意义的。
至于是不是自我感动，试了才知道啊……
循回看着洛琉月，不像过去一般劝她放弃，尽管洛琉月的灵魂越来越淡，形态也越来越小了。
洛琉月的所作所为，犹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一般，加速着自己的彻底灭亡，或许到了最后连轮回的可能都没了。
可本来洛琉月这灵魂状态就轮回不了，还不如搏一搏呢，或许就成功了？
……
涅盘重生，难度在于，漫长的过程中，其消极情绪被无限扩大，一个人翻着回忆录，身边空无一人，只能任由意识沉沦，自我磨灭。
能有涅盘重生这个机会，本就是万中无一的，更何况成功呢。
而到了后期，洛琉月不再纠结过去，不再被负面情绪所困扰，循回本该是高兴的。
因为洛琉月经常一个人待着，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意识会下意识回忆过去，而结果便是负面情绪被不断放大。
洛琉月经常在研究符纸时被过去的阴影所包围，叶辞桉和洛余晖过去的冷言冷语、他人的背叛，被不断放大。
所以，当洛琉月浑浑噩噩的研究法阵和符纸，而不再被过去所困扰时，循回是该高兴。
可是，她忘了来时路啊。
如果洛琉月是有目标的想要涅盘重生，那她确实可能一直坚持下去。
可是，如果她忘了这些呢？
高阶生灵不会遗忘过去的，就像翻看回忆录一般，不断的重演着过去。
可是，洛琉月神魂破碎，又在这空旷的空间中，通过透支自己的灵魂研究法阵和符纸，她心中的信念已经被模糊掉了。
“你是谁？”
洛琉月如今虚弱的连灵魂体都要没有啦，又怎么还能算作高阶生灵呢。
如今的洛琉月一身狼狈，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记忆力每天都在衰退。
如今，连自己都忘记了，更何况循回呢。
“我是循回。”
淡淡的一句，循回早该猜到的，祂没有惊讶，只是说着自己的名字。
“我是谁？”
“你是洛琉月。”
循回像现代的语音助手一样，回答着洛琉月的问题，却不再主动说些什么了。
祂在等，等一个答案。
洛琉月连自己都忘记了，还能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吗？
哪知趴在地上的小洛琉月，从身下拿出了一本书。
“？”
洛琉月的神识空间在这里是打不开的，毕竟洛琉月的灵魂都碎成这个样子了，已经不能算作高阶生灵了。
她从哪里拿的书？
循回凑近了些，洛琉月也没心思去管，她翻开书，入目的是关于法阵和符纸的知识。
和平时的书不一样，这本书写的特别有性格，像是不是给别人教学用的，只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
像是把自己的来时路记了下来。
可是，洛琉月走过的路，为什么还要记下来，她分明已经掌握了。
循回看了看身旁的小萝卜丁，哦，给这小孩看的。
循回再看这书，已经确定了，这书想来是洛琉月在这个空间中，用灵力写下的。
她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她给自己铺了一条能够支撑自己继续向前走的路。
只是之前循回为了不打扰洛琉月，没有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祂去看先前洛琉月设下的法阵了。
竟然不知洛琉月已经趁祂不注意时，将法阵和符纸都记下来了。
她只能靠自己，她也做到了。
她能继续走下去了。
“我是谁？”
“你是洛琉月。”
只是，她依旧记不得太多东西，洛琉月的灵力本就有限，创下这本书，也意味着要消耗她的灵力。
所以，她只会在这本书上记下她认为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她不会在这本书上记下她自己是谁，更别提他人了。
“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我叫循回。”
每隔一段时间，洛琉月就会忘记这些，循回依旧会跑到别处，不打扰到洛琉月。
但祂也会隔一段时间便来看看洛琉月的情况，这个时候，洛琉月见到祂，就会问些类似于这种的问题。
巡回面对洛琉月的问题，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
洛琉月有先见之明，将之后的步骤率先写了下来，洛琉月不写自己是谁，也不写其他的的，她丢了记忆可以，却不能忘了法阵是如何运行的。
洛琉月刚开始熟通符纸、法阵一类的知识，她刚开始尝试了便能运行，到现在，她需要重新学习这些，一步步完成。
因此，洛琉月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
可就算是没了记忆的洛琉月，没了要回去的念头，但看到由灵力汇成的那本书时，还是会认真去学。
洛琉月能感受到自己的虚弱，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她要回去，要回去……可要回到哪里去，她不知道。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黑夜，没有晴天，不会下雨，没有风，没有雪，只有洛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