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南宫彦把画像改成的靶子拿到教练场时，于倾城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这是什么“绝世”的容颜——满脸麻子痦子，还有浓密到几乎挡了整张脸的络腮胡。
已不能用“面貌丑陋”来形容，几乎是“鬼斧神工”的级别。
于倾城拿起靶子，皱着眉左右端详了一下：“你，确定这是三皇子？而不是《山海经》里跑出来的？”
她似乎记得大彦说过【这三皇子怎么说也是风貌俊朗，没准是一见，就想绑回来做“压寨郎君”的模样】。
她的口味，应该没有如此重吧。
南宫彦看没有被认出来，自然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什么呢！这自然是三皇子，我认得。”
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挥毫泼墨了许久，才把他那张脸“捯饬”成现在画像这副模样。
就是墨迹未十足干。
于倾城半眯着眼凑近看了看：“嗯，就剩下这一双眉眼吧，依稀……还是不错的。”
她抬了抬眼，倒也不再说什么，随手一指几尺远的地方：“就这个了，给我拿到那边去，本寨主要练手了。”
说着便拉起弓试试手：“那些个朝廷的弓箭手，也真是垃圾，本寨主好好练练，到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百步穿人】。”
南宫彦一边安着靶子，一边纠正：“是【百步穿杨】。”
于倾城眼神一暗：“不，我就要【百步穿人】，我还要【百步穿一众弓箭手】、【百步穿朝廷大军】、【百步穿那黑衣人】。”
说着便拿起地上箭筒里的箭，弯弓搭载：“大彦你闪开，本寨主今日，就要先【百步穿三皇子】！”
南宫彦刚撤了几步，于倾城的箭便离弦飞出，正中靶心——也就是画像正中的咽喉。
南宫彦只觉得……
似乎自己的喉间也是一紧。
于倾城似乎还不过瘾，弯腰取了两支箭，破口大骂：“这两箭，让你不好好看管自己的东西，害顶天寨的人中了埋伏，你蠢货！”
只听得“嗖嗖”两声，画像上的胸口处，又多了两个箭窟窿，而且是……没入式的。
箭直接深深扎进了厚厚的靶子中，估计除了于倾城本人，没人能硬生生拔出来……
南宫彦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这箭似乎射的，是他的胸口。
于倾城再次上手，直接搭了三支箭，眼神忽然发出狠厉：“那么多弟兄送了性命，我于倾城……与朝廷，从此不共戴天！这三箭，射穿你这个混蛋！”
又是“嗖嗖嗖”飞过，三支箭深深扎进了画像的肩膀，看箭尾露出的长度，似乎又比一开始那三箭更深了几分。
于倾城红了眼，说不出是哪里的难受，还是愤怒，亦或是自责。
南宫彦心底一揪，倾城，是想起那些浴血奋战、留在丛林里出不来了的弟兄们……
她又拿了一支箭，手指不住地颤抖，似乎要把箭身给掐断了。
南宫彦连忙走过来按住她的臂：“倾城……”
却不料于倾城抬眼，眼神里忽而射出凌冽的光，她猛地推开他，继续保持弯弓搭箭的模样。
而南宫彦一个趔趄后站稳，恰好站在于倾城和靶子之间。
于倾城眼眶里似乎暗涌着复杂的情绪：“这一箭，射穿三皇子你这个大骗子！”
弓一拉，箭穿过了南宫彦的发，却未曾伤他分毫，倒是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往他身后的靶子射去，而后，整支箭穿破了靶子……
箭，落入了地上。
风吹过，很轻。
轻得可以清晰听见箭落地的声音。
于倾城抬头：“你不躲？”
南宫彦目光与她相接：“你的箭，我不躲，信你。”
于倾城嘴角忽而挂起好看的弧度：“那我也信你。”
南宫彦走上前，宠溺地拨弄着她额间的碎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拉起于倾城搭箭的手，已被箭身刮得通红。
南宫彦心疼地揉了一下她发红的手心：“射箭讲究的是【稳】和【准】，身体放平放松就是，那么狠干嘛？”
于倾城别过头去：“要你管，我射得中、射得深，就是。”
南宫彦走到她身后，左手握着她的左手，搭在弓上，将弓举高：
“开弓是以左肩推右肩拉的力，瞄准是将眼、箭尖和靶心连成一线。”
他右手握着于倾城的手指，握起一支箭，便搭了上去，拉着弦示意。
于倾城就这样，被圈在南宫彦的怀里。
体温升腾。
南宫彦察觉到怀里的人儿低头不语，使坏地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又不专心。”
于倾城只觉得心口一颤，一阵酥麻，抬头，恰巧迎上男子深情的目光。
正当南宫彦要吻下来之际，于倾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既然你教得那么好，那——再给我做十个靶子吧！”
南宫彦：“……”
于倾城拿着弓箭背着手，只给南宫彦留下背影和一句话：“我都要三皇子画像版的靶子，这靶子，用着舒心。”
南宫彦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扎成刺猬的，自己的，面目全非的画像靶子……
造孽哦……
还得回去画一模一样的。
十个。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教练场上，排着一排的络腮大胡子、满脸麻子的三皇子画像，然后于倾城一箭一箭地射。
而南宫彦站在旁边等——
看着于倾城一边骂，一边往自己画像上三箭五箭地一顿扎。
就让自家的寨主娘子撒撒气吧。
好好盯着，别让她伤了自己就成。
他宠溺地摇摇头。
此时，一名顶天寨的侍女端来了茶水和汗巾：“请寨主和郎君用茶、擦汗。”
南宫彦头都不转，眼睛始终盯着于倾城：“你且放旁边就行。”
“喏。”那侍女乖巧应着，将茶水汗巾放在了一边，起身时，恰好踩了一脚树枝打滑，竟直接扑在了南宫彦身上……
“大彦，你说这……”恰巧于倾城转头想问这发箭的方式，直接将侍女扑在南宫彦身上的一幕尽收眼底。
南宫彦也是一惊，第一反应将手缩起，避免碰触到她的身子，继而冷冷说了句：“你起来。”
那侍女竟低头一脸娇羞：“奴婢星月，谢过郎君相救。”
南宫彦冷了冷脸：“我哪里救你了，你赶紧起来……”
随即，他忽而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星月，【愿我如星君如月】的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