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妈妈并没将高暖的淡漠放在心上,拿起空盆笑着对孩子们说:“你们接着玩吧。”说完进屋去了。
二蛋对高暖的表现表示不屑,“一脸眼馋样,明明就想玩,还嘴硬尼,切!”
胡萝卜撇着嘴说:“他要玩,咱们还不带他尼,他那是有自知之明!”
凯路阻止他们,“好了别说他了,咱们接着玩吧。”
游戏又继续了一会,到了最后实在玩不下去了,因为胡萝卜脸上的纸条越来越多:脑门上、脸蛋上、鼻子上边、鼻子下边、眼皮上、甚至下巴上都有,看上去像在脸上挂了个帘子。只要站在他对面的人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因为他那个样子实在太可乐了。
胡萝卜见大家都笑,奇怪地问:“有那么可笑吗?”
他说话时脸上的纸条簌簌直抖,正在查纸条数量的二蛋笑得数不下去了,还是胡闹走过去边数边往下揭。
将纸条全部揭下来以后,胡闹松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你的脸了,刚才你就像戴了个面具似的。”
又笑了一会,二蛋公布了最后结果:凯路和二蛋脸上各贴了一个条;大雨两个条;大壮两个条;胡闹四个条;胡萝卜七个条。
胡萝卜看着纸条慨叹:“唉,这要是得的奖励该有多好啊!”
胡闹拍拍他的肩:“要是奖励就不会是你得了。”
这锥心之语让胡萝卜听了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宝贝跟着笑了一会,见大家不玩了,跑到董得多的面前对他说:“多多,玩‘不动’。”
董得多想了想问她:“你是想玩木头人吧?”
宝贝高兴地点点头:“嗯,木头人。”
董得多立刻喊口令,二人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过了一会,宝贝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董得多笑着说:“宝贝输了。”
宝贝急忙跑到星星那要纸条,星星给了她一小把。宝贝把纸条交给董得多,董得多拿了一张插到她头上的小刺上。
董得多让宝贝喊口令,宝贝含糊地喊:“山、山、水、水、木头人,不动!”
董得多刚要说口令不对,宝贝一下冲过来:“输了,贴条!”董得多一脸黑线地拿了张纸条,想贴到脸上,又觉得不妥,就贴到了长嘴上。
董得多再次喊了口令,过了没多久,微风吹过,宝贝看到董得多嘴上的纸条随风飞舞,像白胡子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以后主动把头凑过来,让董得多再给他扎上一个纸条。
听到宝贝说:“都是木头人……”胡萝卜似有所思,想了想问身旁的人:“我们都是木头人?哎,你们说,如果我们是木头人,那高暖是什么人呢?”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看,胡闹说:“我们要是木头人,他就是铁皮人,面冷心冷的铁皮人。”
凯路见男孩子们议论高暖,立刻转移话题:“别说木头人的事了,老师留的拓印作业你们都完成了没有啊?”
几个男孩互相看看都摇头,胡萝卜说:“只是有目标了,但还没来得及拓呢,而且还需要你的大力支持。”
凯路想起胡萝卜曾说过竹编的话,一下就明白了,立刻说:“没问题!随时用随时来啊!”
灵魂的双胞胎走了以后,大雨问凯路:“还干活不?”
凯路看看天色,摇摇头说:“明天再说吧,过一会就吃饭了。”
大雨进屋去看水缸有没有水。
凯路刚要进屋,星星小声喊住他。
凯路转过头来,看到星星眼里满含歉意。
没等星星说话,凯路看懂了她的想法,急忙说:“星星,你别多想。叔叔也不知道高暖是什么性格的小孩,有同事拜托,所以叔叔介绍他来这。再说了,高暖只是个性强了点,说话尖刻了点,其实都没啥,我们多牵就他些就是了,所以你不用抱歉。”
星星看着凯路的背影沉默不语。
绒花拉她一下:“星星,你没事吧?”
星星无奈地笑笑,心中只愿高暖别再闹出什么事来才好,她实在不愿让善良的凯路一家受到伤害。
吃晚饭的时候天阴了下来,窗外黑漆漆的,不一会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大雨心疼新车,问凯路:“哥,咱家有大点的雨布没?得把车盖一下啊。”
凯路想了想说:“好像仓房里有。”
大雨起身要去,被凯路给拦住了,“我去吧,你也不知道雨布放在哪。”说完转身出去了。
吃完饭,二蛋跟着大雨和凯路回到他们的卧室。他们俩个写作业,二蛋因为早写完了,就在一旁看着。等他们写完了,三个人又说了会话,二蛋才磨磨蹭蹭地回屋了。
这时窗外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了。
二蛋洗漱以后,倒掉盆里的水,回到屋里关上门刚闭了灯,就听高暖大叫:“别闭灯!”
二蛋吓了一跳,扭开灯皱眉看向高暖:“你咋回事,一惊一乍地,嘎哈呀?”
只见高暖坐在床上,整个身子围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
二蛋见他不作声,又问他:“你作啥妖啊?你家睡觉不闭灯呀?”
高暖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二蛋看。
二蛋想关灯,高暖还是不让。
二蛋气结:“行了,我服了你了,你赢了、你厉害,我走行不?” 说完抱起枕头和被子就走了。
凯路和大雨刚洗漱完,见二蛋气呼呼地进来,都有些惊讶。
没等他们问呢,二蛋就把高暖不让关灯的事说了一遍,说完问他们:“收留我不?不收留我就睡沙发去。”
凯路见他赌气的样子,接过他的被子直接铺到了床上。
大雨看看床说:“哥,你睡中间吧,我们俩个睡你旁边。”
二蛋立刻高兴了,脱了鞋和衣裳,乖乖地躺到床的最里侧。
大雨关灯上床,躺到外侧。
此时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一阵闪电过后是滚滚闷雷。雷声太大了,感觉地动山摇,似乎屋子都在颤抖。
二蛋高兴地说:“哈哈,太好了,和你们一个屋,打雷也不怕了。”
大雨在黑暗中还在偷笑。整个院子里的人,只有他一人因为高暖的到来感到高兴,因为他现在可以和哥哥睡一个屋子了。对于二蛋的慨叹,他只装作听不见。
第一个雷声炸响的时候,宝贝就吓哭了。熊猫妈妈急忙把她抱到床上搂进怀里,盖上被子,拍着她轻声地安慰着。雷声持续地响着,宝贝在妈妈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终于睡着了。
高暖坐在床上体似筛糠。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雷。
他想起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宠溺和妈妈的疼爱、想起爸爸为了让他离开那个温暖的环境不惜和家里人吵翻,顶着压力坚持把自己送到这穷乡僻壤。以前自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住的是洋楼别墅,再看看现在所处的境地,高暖心里又酸楚又愤恨。
临行时爸爸目光严厉,口吻郑重:“高暖,你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我一直忙于工作,疏于对你的管教,养成了你高傲孤僻的性格,当然,这也是家里人对你过度溺爱的结果。你要记住,你就是普通的一个小孩,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能唯我独尊。我要你去的这个地方是个偏僻的村庄,那有个小学。你到那里生活一段时间,看看普通人家的小孩子是怎样生活的。你要学会交朋友,要融入他们中,体会爱人与被爱、尊重别人与被人尊重。希望你回来以后会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你。”
见自己眼含不满和倔强,爸爸又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和同学、老师相处,要懂得感恩。对了,陈叔叔的孩子也在那个学校,我听说她在那生活得很好。去吧,我相信我儿子也是好样的!”
高暖刚想到这,一个炸雷把他惊得差点栽到床下去。他浑身颤抖着小声哭起来。在家里遇到这样的雨天,妈妈都会来到他的房间陪着他睡的,可是现在……
雷声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在他耳畔炸响。高暖实在是怕极了,再顾不得尊严和矜持,裹着被子下地穿上鞋子推开门,一直跑到凯路他们住的卧室门前站住。
高暖想敲门,可实在没有勇气。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道闪电过后,一声震天动地的炸雷震得他一下坐到地上,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站起来用力敲响了门。
三个孩子刚睡着,一阵敲门声把他们都惊醒了。
刚开始他们以为在做梦,没想到敲门声由小到大,还在持续着。
凯路问:“谁呀?”门外没人应声。
大雨起身下地扭开灯,打开门,见高暖裹着被子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大雨皱眉问他:“你有事吗?敲门干什么?”
高暖看着他,嘴唇翕动着却没发出声音。
二蛋在床里喊:“你想嘎哈呀?吭吃瘪肚1地,想说啥快说,没事就赶快回屋!还让银睡觉不了?”
高暖低下头,此时一道闪电划过,他突然一下跑进屋里,把大雨吓了一跳。正要责问他,却见他站在地上把被子蒙到头上。雷声响过以后,他才慢慢地把头露出来,带着哭腔说:“我、我想住这屋。”
屋里几个人瞬间都明白了:原来高暖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