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菲很快找到我，脸色不大好看。
但我感觉她努力忍住了，没有对我发牢骚，应是怕伤我的心。
“对不起，菲菲。让你帮我做这种事。”
“傻瓜，我愿意的。你别这么说。”胡之菲很义气。
我低下头，心里很痛，但此刻在胡之菲眼里看来，或许应该觉得我是在忏悔，这多少消解了她刚才在李驰那里遭受的白眼。
她始终是站在我这边的，拍着我的肩，安抚我道：“司葭，这也没什么。真的。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想分就分，想爱就爱，管他呢。你不可能对所有人负责。”
可一想到她为了我和李驰翻脸，我心中又更不痛快。
“你会不会觉得我挺不是东西的？”
“傻瓜，别这么说！”她阻止我，有些生气地说，“司葭，你已经决定了，就别再内耗了。决定是跟着心做的。你何苦怪自己的心背叛了自己。”
我看看她，觉得嗓子里像卡着东西。胡之菲难得说出这么煽情的话。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大概以为我又要哭，拧着眉又要安慰我，我却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说：“也许，我有当坏女孩的潜质。”
“是哦，做坏女孩过瘾吧。”胡之菲也气笑了，又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真是那样，也是跟我在一起待久了，学坏了。”
我又笑。
什么时候，我戴面具，戴得连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可我就是那样的人，在人前粉饰太平，人后才独自舔舐伤口，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心理扭曲。
胡之菲转移话题：“林浩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把你迷成这样？”
我苦笑着说：“说不清楚。反正被他魅力迷倒了。”
“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胡之菲倒是先比我适应新状况，她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有心和我八卦起来。
“只是撩骚？”她兴致勃勃地搡了搡我的胳膊。
我低下头，有些入戏地羞愧起来。
“嗯……”
“没有上床？”胡之菲挑眉道。
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胡之菲：“当然没有。”
胡之菲一脸失望：“那你这道德感还挺高的。没有到这一步，就主动提了分手。”
“啊？”我有些窘迫地搓了搓手，“我道德感高吗？”
“高——”胡之菲拖了个长音，搭上我的肩膀，“你刚才在洗手间那样子，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滚了八百回床单了。”
我深呼吸，脑子有点错乱了，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胡之菲拍拍我的肩膀说：“那林浩是什么意思？”
“……我还不确定。”我喃喃道。
林浩只是我为分手协议找的借口，我没想过要和林浩近一步。
“要不要帮你使把劲儿？”胡之菲再度来了兴致，“主要是头一回见你这么勇敢，要不然我替你去打听林浩的意思？”
“不要不要。”我忙摆手。
“真不要？”胡之菲又开始替我担心，“司葭，万一，林浩对你只是玩暧昧，你就这么和李驰分手，是不是太亏了啊。”
“不会啊。”我嗫嚅道，“就算没和林浩在一起，我动了别的心思，也不该吊着李驰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
至此，话题走向已经完全走歪了。胡之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幻想上了，她有些忧虑的说：“要不，我帮你向黄子爵打听打听也行。他们俩不是好哥们儿嘛。”
“千万不要！”我激动地打断她。
“啊？”胡之菲疑惑地看看我，“那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的意思是……”我有些语无伦次的，脑子里快速编造理由，“我觉得感情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那个……我会处理的。”
胡之菲眯起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我：“林浩是明确表示，还是给你暗示了？”
“……那个，菲菲，我已经没事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和林飞宇约会嘛，诶~都这个点了——”我故意找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念出来，“哇，已经五点了，你要迟到了吧。”
我转身想推着胡之菲离开这里。
胡之菲一使蛮力，稳稳扎在地上，她回过头，对我欲言又止：“司葭……”
“啊？”我浑身燥热起来。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她确认我的眼神。
“嗯。”我用力点头。
胡之菲一个转身，抱着胳膊，拧眉严肃道：“假如林浩态度不清不楚，我一定按头让他和你谈。”
“啊？”我惊愕道。
我心里已经后悔了，我干嘛，翻出林浩来，刚才情急之下，我只能想到这个挡箭牌，假如多给我点时间，我就不会这么干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别先和林浩确定关系吗？”我拿胡之菲的理由说服她自己。
胡之菲歪了歪头：“刚才是为李驰考虑。现在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嘛。”
“真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我急中生智，“这样，这件事，你先暂时保密。这样对李驰比较好，而且……对林飞宇也比较好。林浩毕竟是林飞宇的堂哥，如果我一和李驰分手，就和林浩在一起，林飞宇也不答应吧？”
胡之菲想了想说：“是哦，以林飞宇和李驰的关系，确实啊……”
话正说到这里，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林飞宇打来的。
我接起来，交给胡之菲。
胡之菲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接起电话，走出了楼梯间。
胡之菲走后，我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感没那么强烈了。我推开窗户，一道冷风吹来，终于没那么燥热了。
片刻后，胡之菲拿着手机进来了，对我撇了撇嘴：“司葭，你说对了。我一说你们两个分手了，林飞宇就震惊了。他去找李驰去了，晚上约会取消。”
“啊？”我怎么有种事情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的感觉，我是不是真的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
“那你想去哪儿？”我看看胡之菲，“要不陪你去买部新手机？”
“那倒不用。”胡之菲说，“手机是黄子爵踩坏的，他肯定会赔我部新的。说起这个，我刚才还没对林飞宇说，我又去黄子爵公司当带货主播了。”
“那我们去吃饭？”我想了想说，“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家。”
胡之菲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说：“不行，我还得和林飞宇交代一下。”
我把手机交给他，她很快打完又还给我。这次她没避着我，她在电话里的大致意思是，要和我晚上住在外面，安慰和开导我。
然后，我就听到林飞宇大声嚷了句：“菲菲，你真得好好劝劝司葭，李哥对司葭多好啊，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呢。”
我轻声说了句：“千万别提林浩。”
胡之菲对我点点头：“行了行了，我看情况吧。”
她很快敷衍了一句。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拍我手上，反问我：“司葭，万一李驰又来找你复合，你怎么办？”
我懵了两秒。
“……肯定不能复合啊。”
胡之菲说：“要实在不行，我看你还是把真实的原因说了吧。长痛不如短痛，你就说你喜欢上林浩了，那也没什么。”
“不行。”我一脸决绝，“不能说。你知道李驰这脾气，万一他去找林浩麻烦怎么办？”
“要这么说的话，也是哦……”胡之菲也跟着烦恼起来。
片刻后，她吐槽了一句：“司葭，怎么什么问题，到了你这里，好像就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了？”
我扶着额，身后一阵冷风掀过来，我背着风打了个喷嚏。
我也答不出来。
如果真的什么事情到我这里就变得复杂，那原因一定出在我的身上。
“可能是我比较倒霉吧。”
听我埋汰自己，胡之菲又不忍心了，“要不还是先去吃饭吧。吃饱了再想。”
胡之菲抬手关掉窗户，推开了消防通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