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越察觉到了二丫的小动作,笑笑,没在意。
蹲在两人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秦思越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询问老秦家的情况。
大丫通透,察觉到了秦思越的心思,顺着她的话头,将自己知道的透露给她。
秦思越敏锐地捕捉到了大堂姐对她释放的善意,回以一个微笑,帮她一起将脏水倒掉,然后去后院打水。
老式的打水井,秦思越见过,却不会用。
跟大丫学了技巧,又自己试了试,发现没用,她就是个不会干活儿的小废物。
秦思越不高兴,大丫笑着说:“没事,我刚开始也不会。时间长了就......
咳,你不用学这些,三叔三婶儿说了,你是要上大学的。等你读了大学......”
“读了大学也还是要干活儿的,并不会高人一等!”秦思越感受到大丫的失落,问了句:“大丫姐要不要也去考一下?”
“我?可别了,我就在学校里读过两年书,哪有水平考大学呀!”
大丫说着,将水倒进盆里。反复几次,才端着半满的盆,往前院走。
将二丫盆里的衣服拿出来两件,放进去,一点点搓洗。
趁大丫不注意,秦思越伸手进去感受了下水温,冰得她一下子就缩了回来。
怎么说呢,算不上刺骨,却也不暖和。冷冰冰的,小风一吹,感觉骨头缝都在疼。
秦思越起身来到厨房,见瓦罐煨在炉子旁,里面还有大半罐热水,便拿毛巾衬着,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大丫姐,我给你加点热水!”
秦思越刚准备往盆里倒水,就看见大丫惊恐地摆手:“别别别!”
秦思越动作一顿,将瓦罐放地上,一脸懵:“怎么了?”
大丫赶忙起身,将瓦罐送回厨房,出来才说:“奶不让随便用热水,那些水,是要留着烧饭的!”
秦思越还是不明白:“用了再烧不就成了?”
大丫解释:“重新烧得浪费柴火。”
“可以上山捡啊,山上柴火不是挺多的?”
大丫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堂妹,无奈地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队里有规定,只能捡掉在地上的树枝,或者砍彻底枯死的老树。
这两年,队里把树都砍得差不多了,外围没柴火,就得往深山走。
深山有猛兽,大多数人都不敢进去,只能在外围寻找。
更何况,拖柴火下山是要耗费力气的。吃不饱,哪来的劲儿。
所以,哪怕家里男人天天上山砍柴,也得省着点儿用。”
大丫之所以给陈韵微倒热水,一是三婶儿有三叔护着,不怕奶。
二么,就是三叔三婶救了她的命,她愿意为了三婶儿违逆老太太。
可轮到自己,大丫就没那个勇气了。
秦思越能理解,却心里堵堵的。大丫安慰她:“没事儿,你回去歇着吧,我们很快就能忙完。”
秦思越点点头,往屋里走。结果还没敲门儿,门就开了。
陈韵微一脸心虚且懊恼地看着她。
“妈,你怎么了?”秦思越关上门,好奇地问了句。
陈韵微一屁股坐炕上,表情还有点委屈。
“你说老天爷,咋那么不公平。明明是三个人穿越,却独独给了你爸金手指。
他又是个事多的,指望不上。
我本想着,趁大家不在,把被褥换一下。
结果嘞,铺好套子了才反应过来,你爸不在,压根儿取不出空间里的新棉胎。”
秦思越也有些绷不住,因为她刚刚关门,就是想让陈韵微女士趁机调换生活用品来着。
敢情母女俩都在状况之外啊。
对视一眼,叹息一声,再摇摇头。将无奈展现得淋漓尽致。
片刻之后,陈韵微起身,去厨房准备午饭。
结果橱柜是锁着的,外面除了一个瓦罐,啥都没有。
得,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俩丫头挨饿了。
“三婶儿,你是饿了吗?我屋里还有一小截儿黑红薯。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大丫在棉衣上擦擦手,就要往屋里跑。
陈韵微赶忙拦住她:“不用不用,那个留给你们吃。
我就是想着,队里出了事,老太太肯定来不及做饭。先熬点糊糊什么的,省得家里人回来饿肚子。”
“三婶儿不用忙,奶一会儿就回来了。队里这两年走的人挺多的,奶过去,就是凑个热闹。”
陈韵微瞪大眼,心想不是吧,家里人这么急,只是为了凑热闹?
大丫却是很肯定地点头:“主要是习惯了,这两年,隔三差五就有人被饿死。
刚开始大伙儿还帮忙操办一下后事,可慢慢的,就都没力气了。
再遇上这种事,就在山上挖个坑,埋点儿土,然后哭一哭。把老人送走,也就完事儿了。”
大丫看了眼天色:“很快的,估摸再有半个小时,奶他们就能回来了。”
陈韵微点点头,表示大为震撼。
搬了个小板凳坐大丫旁边,跟俩姑娘聊天。发现大丫开朗,二丫沉默。
俩丫头,都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
看着她们枯瘦的身体,陈韵微有些心疼。
也不知道赵丹丹那个当娘的,怎么忍心磋磨这么乖巧的闺女。真是造了孽了。
时间一点点过,晌午刚过,老太太就带着秦家男丁回来了。
跟大丫说的一样,并没办什么丧事。
李家人在屋里哭了会儿,又给孙月娥磕了头,就拿草席子裹着,送山上去了。
村里男丁过去帮忙,没多长时间,就挖出一个坑。将孙老太太埋进去,又鞠了个躬,便相跟着下山了。
看不出来多伤心,就像是,很平常的事一样。
李家人也是,在老太太入土之后,就收敛起了伤心的表情,笑着感谢村里人过来帮忙。
李家女眷则在门口等待男人们归来,顺便跟过来凑热闹的村里人说说话。
讲孙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多不容易,走了她们多伤心。言辞恳切的,勾出了不少老人家的眼泪。
钱桂花虽然重男轻女又嘴毒,实际上,心挺软的。
看着老哥哥老姐姐们一个个离开,一下子破防了,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淌。
“娘,别哭了,伤眼睛!”李巧安慰了句,却让老太太哭得更大声了。
“瞎就瞎了,这操蛋的日子,老娘过够了!”
“别呀桂花,你家都从鬼门关溜达过一圈儿了,再说这话,阎王爷可要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