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即使有人质疑,为什么丹田破碎的她能够习武,但是终究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更不会大费周章哪怕以整个家族为代价,也要弄明白这个秘密。
那么,这位黎郡王又是为何?
心头疑虑,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说道,“没想到,月家竟站了你的队伍。如今,陛下尚未退位,太子还未继位,这月家主……似乎心急了些。”太子能不能继位尚且没有定论,更何况还是太子长子,皇长孙?
可不就是心急了么?
皇长孙黎郡王神色一怒,因带着面具,表情倒是也看不大出,只是眼神明显凛冽了几分,“我警告你,莫要给我左顾而言他,拖延时间没什么用,好好配合的话,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我不拖延时间,告诉了你答案,没有了利用价值,不是死得更快?”暮颜瞟了一眼皇长孙,大有“你当我傻呀”的嫌弃眼神,“再说,谁说没人会来救我的。怎么着我也是夕照国的长公主,若是在你们地盘上失踪了,南瑾一怒之下挥师出军,天烬国肯定吃不消吧,更何况,我还是良渚的郡主,到时候两边夹击,这天烬……恐怕也轮不到你上位了。”
少女似乎有些无赖,也有些不屑,甚至有些嗤之以鼻的模样。
偏生就是不合作。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镜头,是那黑袍人满脸的疮……他急需那本手札,又要自己身上的秘密……
“就算天烬灭亡又如何?就算夕照统治了大陆又如何?你终究是看不到了……”黎郡王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看着暮颜,若有所思地提醒道,“相比之下,还能站在这大陆顶端,享尽一切荣华,不是更好么?”
有些诱惑,有些蛊惑。
暮颜歪着脑袋,似乎想了想,点点头,“说的也是。”
黎郡王缓了缓神色,刚要说什么,却又听暮颜说道,“但是,就算我真的交代了一切,我还是会死。特别是在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你!”黎郡王被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弄得很火,威胁吧,没有用,好言相劝吧,还是没有用。跟太聪明的女人讲话,着实累。
便也懒得兜圈子伪装了,威胁着说道,“若你说了,死之前便也好受一些,若你实在不愿配合,那免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
“哦……这样啊,那我就说了吧。”暮颜闻言,似乎考虑了下,最终不得已点点头,“你也知道的,当年我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的确丹田破碎的,父亲为我遍寻名医,只是就像郡王说的,丹田破碎哪里是可以考医术治好的。”
“那后来呢?”声音里,带上了连自己都不自知的紧张,摆在大腿上的手,下意识捻着白色的袍子,紧张地连声音都微微变了。
暮颜眼神闪烁,看来……
“后来,我便放弃了……”眉眼中露出满满苦涩和无奈,“谁知道,一次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老师,老师给了我一本手札,并且配着他特有的疗法,如今我的真气可以不经过丹田,自行收放。”
听着仿佛是天方夜谭,但是那少女却又说地极为严肃,根本看不出半点胡扯的模样,让人又有点相信,特别是……若非如此,又怎么解释她真的能习武这件事?
他关注她许久,从她在森罗学院和麓山书院的友谊赛上大放光彩开始,就一直关注,这少女是的的确确可以修炼的。
“如何……治疗?”他带着连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紧张,颤抖着问道。
黑暗里呆地太久,即使是一线可能的曙光,都让人如同溺水之人见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明知道很大可能承载不起自己所有的期待,却还是不忍放弃。
谁知道,暮颜却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答案,“在那本手札里。”
肯定、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果然是那本手札!他和月家拼了命一样的找,到最后还是觉得,若是这世上这有这样的办法,那么一定就是那本手札。
“那你……”他早已忘了对方是被他绑架来的,像是对待贵客一样,小心翼翼的,后面半句都没有问出来,似乎怕是唐突。
暮颜心底也觉得好笑,这位太子长子,到似乎记性不太好,她笑着说道,“手札自然是在长乐宫里,本宫如何会出门都带着它。”
郡王闻言,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和此刻暮颜的身份,当下冷了脸,“那就给本王写下来!”
“写倒是没有关系,我基本都背下来了。只是我这人吧,记忆力和心情有很大的关系。”她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几乎整个人都靠着墙壁瘫坐着,这坚硬的汉白玉地面坐久了,从脖子到臀部,都在疼,她动了动身体,才又说道,“本宫这人吧,不记仇的。一般有仇的,当场就报了。”
她似乎只有在某一些情景下,才会自称本宫。
郡王看着暮颜,等着她的下文,长公主殿下自然会提出她要的要求,如果因着自己几句话就很乖的配合,那必然是假的。如今,她愿意提要求,才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你们用月蝉的命威胁本宫,本宫来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月家将月蝉伤得这么重!”她一改这些时候以来的吊儿郎当的赖皮感,突然正色说道,“所以,月家,月家主、长老们、老祖宗们的命,要陪着本宫一起去!”
微微一怔。
这长公主,对着月蝉,倒是真心实意地好,最后一刻的要求,竟然还是要替她出口气。但是……月家动不得。不说自己手上就那么点势力,就像暮颜说的,那些个人精一样的大臣们,就算站队,也是站不到自己这边的,何其夜长梦多!
当手中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牌的时候,百年医学世家所代表的影响力,就是他唯一的王牌了。他怎么可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