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大想说,顾老爷子也懒得再唠叨,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和杜家那个丫头,究竟怎么回事?上次杜老头还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说让你也一起去。”
“我和杜千羽就是普通朋友!您知道的。”
杜氏集团千金杜千羽和苏南平一样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自从他知道杜千羽对自己的心意后就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尽量减少与她碰面的次数,沈老爷子和杜千羽的爷爷素来交情不错,他不想让老一辈也跟着操心。
“嗯!”顾老爷子点点头:“千羽那丫头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本性单纯,我倒是挺喜欢的,但最重要是你喜欢才行,你如果对那丫头没想法就早点说清楚,不要耽误了人家。”
“知道了爷爷。”顾盛棠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客气和疏离。
顾老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小子自从三年前被自己大儿子顾世平买凶追杀差点丢了性命,整个人就变了。
现在的顾盛棠仿佛穿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对所有人都保持着足以安全的距离,就连自己这个抚养他到大的亲爷爷也难以亲近。
“盛棠,你大伯现在已经家破人亡,这也是他觊觎不属于他的位置应该受到的惩罚,你也该从过去走出来……”顾老爷子想起往事,眼眶不禁有点发红。
三年前,大儿子顾世平买凶杀人,害死弟弟顾世安的事情败露,更是穷凶恶极到连侄子顾盛棠也不肯放过,幸好顾盛棠早有准备,用一招引君入瓮将顾世平绳之以法。
那事发生后顾世平的一双儿女因为无颜面对他这个爷爷和盛棠去了法国定居,自此一别三年再未见过一面。
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为了继承家产斗了一辈子,最终却落得一个死一个锒铛入狱,孙子孙女也被迫流浪异国他乡。
自己如今已到天命之年,不仅不能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还要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想到这里顾老爷子不由的心生唏嘘。
“爷爷,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顾盛棠突然开口打断顾老爷子的思绪,他是那么冷静,冷静到令顾老爷子都有些犯怵。
顾老爷子抹抹眼角,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既然回来了就住下吧,顺便去看看你妈妈。”
顾盛棠没有回答,起身目送顾老爷子上楼。
楼上,穆云舒正在书房里抄写一卷华严经,一水的簪花小楷,工整中透着女人字体中少有的刚毅。
“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穆云舒抬头,见进来的是佣人刘妈,一丝失望在眼中一闪而过。
“他人呢?”
“少爷已经回去了!”
穆云舒手中的笔一顿,笔锋在微黄的宣纸上晕出一团墨渍。
“最近巨鹿不太平,他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她继续往下写,手腕却微微颤抖没了刚才的气定神闲。
“少爷交代让东叔带托马斯去体检,又和老爷闲聊了几句就回去了。”刘妈一一汇报。
“哼!”穆云舒冷笑:“看来在他心目中,我这个妈妈甚至还比不上一条狗!”
“夫人,您也别生气,少爷他本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他现在只是心结还没有打开,等他想明白了一定会和您和好如初的。”
穆云舒冷声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他那个臭脾气和他死去的父亲一模一样!因为我和他父亲的事,他就记恨了我这么多年,岂能在一朝一夕改变?我百般忍让不和他计较,无非就是想换顾家一份安宁罢了!”穆云舒说着,笔锋一转,流水行云般写下一句:“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和合。”
黑色的宾利犹如一只利剑在夜色中疾驰,顾盛棠将油门踩的很重,加速、再加速、三年前他也曾经这样在夜色中飞驰,只是那一次身后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的顾世平。
那是他最痛苦,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他的身边危险重重,似乎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位置,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而发现穆云舒和顾世平有染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最亲爱的母亲居然和杀了他父亲又企图要了自己性命的大伯有私情,巨大的压力和难以接受的丑恶现实几乎要让他崩溃发狂。
从那刻起,他便对所有人关闭了心门,亲情、爱情?这种东西有哪一样靠的住?都是会骗人的!这世界最可靠的,永远不会撒谎骗人的只有金钱和权力。
心下想着,他方向盘一横,车子向着毒药pUb的方向驶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醉生梦死疯狂扭动着的人群,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玄幻不切实际,江州的酒吧有很多,但顾盛棠却独爱毒药,或许是因为这里人够多,够热闹,让他的世界不那么冷清,也没有人会关注他是谁,是什么身份。
唯有在这里这里顾盛棠才感觉暂时脱离了现实桎梏的枷锁,让自己稍微喘一口气。
吧台上,酒保早已将顾盛棠常点的威士忌拿了出来,棕红色的液体倒进放满冰块的杯子里煞是好看,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紧跟着又倒满一杯,再仰头喝下,动作一气呵成。
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画着浓艳烟熏妆的美丽女人见顾盛棠一个人独饮,便扭动着窈窕的腰肢走了过来。
她一把将白嫩纤细的胳膊搭在顾盛棠的肩头:“帅哥,一个人喝酒啊?我刚好也一个人,本小姐陪你一起喝呀!”
顾盛棠厌恶的看着女人放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冷冷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女人一下子愣住,没想到眼前这男人竟然如此不给面子,瞬间火冒三丈,将手中的酒杯一把摔在地上。
酒杯碎裂的声音被强劲的音乐所掩盖,玻璃碎片却是炸裂一地,她指着顾盛棠怒吼道:“你小子有种!有本事你给我等着。”说罢气势汹汹的走开。
顾盛棠无端的被人扰了兴致,便觉得无趣的很,他缓缓拿起外套,掏出手机,才想起方程母亲生病请假了,他在手机上输入苏南平的号码,想了想又把号码删了,实在讨厌他呱噪的性格,现在的他只想安静一下。
丁宁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急促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谁呀大半夜的打电话。”等睡眼朦胧的看清是顾盛棠的电话,一个激灵,立刻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