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沿把水递到林哲嘴边想喂他，林哲避开他的动作，接过纸杯。
程沿看着他回避的反应，黯然地收回手，哑声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林哲喝完水，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放到床头柜上，抬眸审视着程沿，程沿的情况不太对劲，整个人都没什么气色，眼里全是红血丝。
屋里也没有程沿的安抚信息素，这种情况下alpha一般都会释放安抚信息素给受伤的omega。
他不在乎程沿有没有给他安抚信息素，只是程沿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看着比他还憔悴。
林哲注意到程沿脖颈上崭新的项圈，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换了一个项圈？
程沿看向林哲，关切地问道：“你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啊？我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不检查。粥，其他随意。”林哲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他最讨厌检查。
程沿应了声“好”，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病房。
15分钟后，程沿提着打包好的餐食回来，坐在床边桌旁拆餐盒。
林哲蹙着眉盯着程沿发抖的手，程沿手上多了一片擦伤，衣服上全是擦洗过的水渍，程沿却全然不在意。
程沿把小米粥推到林哲面前，启声道：“来，你吃完我们就回家，我也休息半个月在家陪你。”
“不回，我们分了，但我可以跟你去离婚，不影响你娶下一个。”林哲拿起勺子喝了口粥，眼皮都懒得抬。
“不分，不离，回家。”程沿剥了一颗鸡蛋放到林哲面前的餐盒里。
林哲无视他，喝了两口粥就放下勺子了，程沿给他剥的鸡蛋他也没吃，他想走程沿拦不住他。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被火箭弹打中，不死也要在医院休养半年，但林哲是不正常的那个，他的身体很多方面都和正常人类不同，他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
林哲是一名“二代精灵omega”，身体有一半精灵族血统，他是人类和精灵繁育出来的产物。
在人类社会，“二代精灵”没有人权也没有自由，只能生活在人类的金丝鸟笼之中，他们是明码标价的美丽商品。
上午11点左右，程沿安排完行动科的事务后，连哄带骗把林哲带回去了。
他们的房子买在淮城渤湖区，之所以在那边购置房产，主要是因为渤湖区离皇海区比较近，回家看望父母方便一些。
但因为工作原因，两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cAo，回渤湖的次数并不多。
经过1个小时的车程才抵达淮城渤湖，这边的绿化做得很出色，小区内的各种植被郁郁葱葱，建筑风格独特、造型别致，在绿树繁花的映衬下格外漂亮。
……
渤湖13号
程沿一早就请了家政上门清洁，家里是暖白色的法式装修风格，阳光透过挑高落地窗洒在屋里的木质地板上，金色的光线如丝缕般在地板上蔓延铺展。
华丽的水晶吊灯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与暖白色的墙面相互映衬，营造出一片温馨的氛围。
林哲换好拖鞋坐到沙发上，程沿随手把药放在玄关上，道：“你去楼上再休息会儿吧，医院的饭你也没吃几口，我重新做，等下叫你。”
“不吃，不是说回来离婚吗？等下就去。”
程沿看着沙发上的人一阵头大，离婚离婚，跟着魔了似的。
“周六日人家不上班，为什么非要跟我离？”程沿耐着性子，坐到林哲身边问道。
“离我远点！”林哲嫌恶地踹了他一脚，挪了个位置，不是不让碰吗？不是躲着他吗？
程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离婚，我爱你。只是我现在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已经在配合治疗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你不爱我了，你自己很清楚。”林哲黯然道，他在程沿眼里已经看不到爱意了。
他现在在程沿眼里，可能就是一件所有物，即便没什么作用，也不肯扔掉。
程沿一时哑然，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奇怪，他不爱林哲了吗？
不是的！
他爱林哲吗？如果爱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冷漠……
以前林哲围着他撒个娇，他能开心一整天，不管林哲说什么他都一百个答应。
可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可以无视林哲的委屈，气愤，撒娇，讨好，有时候也不太想和他亲密接触，他对林哲似乎少了那种对爱人的渴望。
他面对林哲时经常情绪不稳定，头疼的状况也最严重。
“…我觉得我生病了，他们都治不好我的病。”程沿看着林哲颓然地说道，他不愿意放开林哲。
林哲不明所以地看向程沿，他不懂，突然不爱一个人就是生病了吗？
这不是生病，人类的词汇里，这个叫变心。
“我不管你。”程沿给他的回答太复杂了，他解不开这个谜语。
他只知道，他被程沿这样冷落，他很伤心。
程沿突然靠近林哲，抓住林哲的右手压在自己心口，茫然地看着他：“你摸摸，我这里是不是没有心了……”
他知道自己曾经特别爱林哲，为什么这种感觉突然就没有了？就好像整颗心凭空消失了一样。
林哲抽回手推开他，不悦道：“我不摸你！你也不准碰我！离婚，你们人类都一样讨厌。”
“…你别讨厌我。我的心好像丢了，你帮帮我……”程沿再次抓住林哲，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助。
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而且他之前还一直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反常了，他的心丢了。
“你别碰我，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林哲蹙眉挣扎着想抽回手，他现在反感程沿碰他。
林哲的这个问题彻底打碎了程沿求救的想法，他只能低声道：“…没什么。”
明明让自己帮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
“那我帮不了你。”林哲也不再追问，直接起身上楼。
他清楚，只要程沿不愿意说，自己无论如何问都不会有结果。
程沿突然伸手抓住林哲的手腕，眸光灰暗神情低落，声音中带着一丝乞求，说道：“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我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别碰我！”林哲扬声吼道，“我不想陪你，我需要你时你也不愿意陪我。”
林哲抽回手，头也不回地径直上楼。
他永远记得那些难熬的安抚期，想让程沿陪陪他，给他一些安抚信息素抱他一会儿，可程沿不愿意。
这个人标记了他却又这么折磨他，这种痛苦甚至无法用抑制剂缓解。
他的发热期本身就很特殊，被标记后的omega虽然没有发热期，但总会有几天格外需要alpha的安抚信息素。
这个阶段被称为安抚期。
程沿看着林哲的背影，跌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喃喃自语道：“需要我的时候，我没陪他吗……”
程沿的工作暂时交给陆渊了，陆渊是“神起维和大队”的大队长，也是“1组”的组长，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接替程沿的职务。
贺停江带走的那个囚犯的身份资料已经调出来了，那名囚犯的本名叫项洋，曾经是277研究社的投资人之一。
撒旦劫走他的目的应该和四年前277研究社凭空消失的那些“改造体”有关。
国际监狱典狱长的职务，大概不久后就会有其他人来接替。
程沿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阖上眼眸，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
晚上·客餐区
程沿眉眼间满是笑意，一直不停地给林哲夹菜，仿佛下午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语气格外柔和地说道：“多吃点。这两年工作忙，都没时间陪你好好坐下吃顿饭。”
林哲神色复杂地看着程沿，目光中交织着各种情绪，…他下午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程沿就是这么对他的。
程沿见林哲始终不说话，再次开口试图缓解气氛：“你再休养几天，我们去旅游好不好？挪威怎么样？”
“什么时候去离婚？”林哲冷淡道。
程沿的神色僵了一瞬，继续说道：“周三出发吧，去10天。”
“啪”地一声，林哲把筷子拍在石英岩餐桌板上，面色阴沉道：“如果你不想领那张纸，我现在就走！”
“哦，那你要走哪儿啊？”程沿坐在林哲对面，面无表情地夹着菜。
“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沿放下筷子，抬眸凝视着眼前的omega，语气平平道：“你一定要跟我离婚吗？一定要离开我吗？”
林哲：“造成这种结果的是你。”
“周一吧，明天周日民政局不上班。”程沿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给林哲夹了一块鸡翅，说道：“现在吃饭吧。”
林哲拿起筷子，将程沿给他夹的鸡翅扔到一边，一言不发地吃饭。
他现在一日三餐多多少少都要吃点东西，林哲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以前那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