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冷的风吹到脸上,桑落再次睁开眼,乍一看见神界这般荒凉空旷的景色,她还愣了愣神,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孩子们反倒很兴奋,一溜烟的跑开了,有的还在地上挖来挖去,很快就不见兽影了。
“哎,跟着娘亲,别跑远啊!”
叫都叫不回来。
“放心,这地方没东西能奈何得了它们,放孩子们随便玩吧。”
桑落听斐渊这么说,也便放了心。
不远处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可惜枝叶都掉光了,小福星却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的大宝贝,扑腾着华丽的羽翅飞上枝头,抱成一团。
“这是梧桐神木,凤族的幼崽都很喜欢在树上睡觉。”琰过来了。
桑落对他道,“带我去看看神河吧。”
“好。”
琰点点头,带她去了神河源头。
层峦叠嶂的群山,高耸入云的冰川,山巅最纯净的那一捧冰雪融化成涓涓细流,汇聚在干涸的河道里,苍穹中坠落了无数星辰杂糅在神河中,散发着璀璨美丽的光辉奔流至远方,蜿蜒不见尽头。
每一滴河水都凝聚着数以万千的浓缩灵气,被神河所浇灌的干裂大地,慢慢长出新芽……
但对于天地孕育的神树而言,还远远不够,斐渊和琰带着桑落来到了一外千丈高的荒山,地面也是光秃秃的,只有一棵枯败的小树苗,和她差不多高。
桑落嘴角微抽,“这就是你说的,结出血莲果的神树?”
“是啊,几百年过去,就长了这么一点,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没想到又枯了。”斐渊恨铁不成钢。
桑落以手为刃,在左掌划开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流落在树干上。
神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生机。
斐渊和琰眼中都有惊喜,真的有用。
喂血时,神树疯了似的尽可能吸血,每次吸饱血后,果树的生长速度会急速加快,要不是有琰在旁边盯着,恐怕这神树会更加肆无忌惮。
桑落可不想流血过多而亡,每半个月只喂养一次。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古树恢复了当年的生机,还顺利开花结果,结出了一颗血莲果,比桑落上次吃的那颗更大更饱满。
斐渊飞上枝头最高处,叼回血莲果,放到桑落手中。
“落儿,把这个吃了,大补。”
这可是好东西,桑落没有拒绝,几口吃完果子。
这些年亏损的血气尽数补上,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神力横冲直撞入四肢百骸,她的修为猛猛向上窜,隐约要突破半步神尊!
“这……我不是在做梦吧?”桑落欣喜道。
琰笑道,“这是神树复生后结的第一颗神果,也称作为生灵果,蕴含神树自诞生之初到现在百万年间的一丝神力,如今它将此神力赠予了你,你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炼化神力,我和斐渊为你护法。”
桑落左看右看,觉得这地方就挺不错,索性原地打坐炼化体内的神力。
不知过了多久,桑落快要将神力炼化完时,忽然间心脏处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她一前一后收到两封传信。
看完弥诺斯信中的话时,桑落整个人僵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小石头的声信传来——
“娘,爹病故了。”
……
破冰城。
不同于桑落离开前的热闹喧哗,此时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皆关门谢客,门前都点燃了一盏长明灯,各家各户的牌匾皆披着厚长的白布。
桑落一路跌跌撞撞,走回城主府,府内外也早已白绫漫天。
有她见过的面孔,也有她不认识的面孔,都身穿着白衣站在灵堂前。
桑落失魂落魄走进灵堂。
斐渊和琰驻足在灵堂外。
斐渊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么突然?”
琰并不意外,“他并非是长寿之人,这只狼兽早年的身体便有了衰竭之相。”遗憾叹息,“他曾经求我帮他看过,可惜我也无法查找到他身体的病根,无法治疗他身体的衰败。”
“或许……我当时不该把落儿叫走。”斐渊后悔。
“凡兽命数已定,无法更改,早晚会有这一天。”
……
桑落来到灵堂。
三个孩子和小核桃都回来了。
炙心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强忍着情绪,但眼泪还是哗哗直流,不相信爹爹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去世?
两个儿子的情绪还稍微稳定些,但也只是强撑着镇定,两人眼角泛红,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小石头轻声道,“娘,你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
桑落浑身似丧失了力气,眼前阵阵发昏,强撑着情绪。
“你们…爹呢?他…还在这里吗?”
“爹离开前留下了一封信,让我们无需为他守灵,依照他的夙愿,将棺材埋进陵墓,另外……还有这个。”石头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晶核,“这是父亲心脏内的晶核,是和那封遗书一起留下的,父亲托付我交给你。”
桑落愣愣接过这颗灰色的晶核,做成了项链的款式。
兽世有个不成文的仪式,有的兽人临死前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会将晶核取出赠送给最重要的人。
或将晶核的能量赠送给后代炼化,又或做成项链戒指等首饰赠送给伴侣……
桑落攥紧手中的项链,闭上眼睛,任由着眼泪滑落。
她,珍重难安。
“娘。”石头担心的唤了她一声,他们刚失去了爹,不希望娘亲再出事。
“娘没事,只是,很难过。”桑落摇头,擦干脸上的泪痕。
她看着眼前的小石头,似跟记忆中的某道瘦瘦高高的身影渐渐重合,那时候,他也是这般年轻。
桑落让小石头过来,在他的侧脸极轻吻落。
少年错愕,“娘?”
“你和你爹年轻时真的很像,若不是脸上没有那道疤,几乎是一模一样…娘亲当年在部落与你爹初遇时……他便是你这副样子……”桑落不想在孩子面前失态,可说着说着,眼泪却越流越多,几乎泣不成声。
“可我却没能见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