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朱翊钧与张居正相对而坐,桌上摊开着戚继光的密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窗外夜色深沉,而室内,两人的对话却正在进行。
朱翊钧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对张居正的信任与期待:“先生所言极是,朕心甚慰。
这大明江山,还有新政,还需元辅掌舵。
有先生辅佐,实乃朕之幸,万民之福。
戚将军的密奏,朕已阅过,其忠勇可嘉,但朕更信赖的,始终是先生您的智谋与忠诚。”
张居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既有欣慰也有决绝。
“陛下明鉴,臣之所行,皆出于公心,为陛下分忧,为大明社稷计。
戚将军等忠良之士,心系陛下,臣亦深知。
至于徐阶之事,臣不过是以诚相待,望陛下能洞悉朝堂风云,勿被小人所惑。”
关于戚继光的所谓军事密报,他并不介意,因为他知道戚继光等将领的忠诚对象始终是皇帝。
所以他才他选择坦白徐阶要和他求和的事。
朱翊钧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先生之心,朕已深知。
朕虽年少,却非不明事理之人。
先生此举,实乃高风亮节,让朕敬佩不已。
只是,这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先生可曾想过,一旦您选择继续前行,便是与那些既得利益者彻底决裂?”
张居正眼神坚定,仿佛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陛下,臣既为臣子,便当以国事为重,个人荣辱,早已置之度外。
臣相信,只要陛下与臣同心协力,定能扫除积弊,开创大明新篇章。”
朱翊钧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他站起身,走到张居正面前,双手轻轻按在对方的肩上:“先生之言,如春风化雨,令朕心潮澎湃。
从今往后,朕与先生,便是这大明江山最坚实的后盾,任何风雨,都休想动摇我们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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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作为首辅,其态度对朝廷内外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他对于徐阶的求和一直保持着谨慎和未明确表态的态度。
这可把徐瑛急得团团转,在京师滞留期间,他小心翼翼地打探张居正的态度,却不敢直接询问,生怕激怒对方。
只能通过张敬修这条线,试图了解张居正的真正意图,但得到的答复却是需要等待马自强、申时行等人回京后再做决定。随后徐瑛写信把张居正模糊的态度告诉了徐阶。
松江府,
徐阶坐在书房内,窗外月色如水,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
他缓缓展开徐瑛的回信,心中五味杂陈。
信中的字句虽未直接拒绝,却也未给出明确的承诺,这让徐阶不禁暗自揣测张居正的真实意图。
“哼,张居正啊张居正,你究竟在顾虑什么?”徐阶轻叹一声,心中既有对张居正能力的认可,也有对其迟迟不决的不满。
他深知,张居正一旦下定决心,无人能挡,但这份决心似乎总被什么所牵绊。
“家族?个人?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徐阶心中暗想,随即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或许过于武断了。
他相信,张居正与他一样,一定十分在乎家族和个人利益,只是现在还有顾虑。
于是,徐阶提笔,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他吩咐下人备纸研墨,准备给马自强、申时行等张居正的心腹重臣写信。
在信中,他尤为重视申时行,这位同样来自南直的同僚,他相信申时行能理解他作为江南士大夫领袖的苦心。
“时行啊,你我虽非至交,但同为南直子民,自当为江南士大夫的整体利益着想。”徐阶的字迹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透露着真诚与期盼,“张居正虽是你之师,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此刻他若有迟疑,你我当共力劝之,以免误了国家大事。”
徐阶觉得申时行也应该和他一样,在乎南直士大夫整体的利益。
信使快马加鞭,不久便将徐阶的信件送到了申时行手中。
申时行读完信后,沉默良久,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师相啊师相,您这是在考验我吗?”申时行苦笑一声,提笔给徐阶回了信,表示自己会尽力转达其意。然而,在另一张纸上,他又给张居正写了一封信,将徐阶的来信内容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张居正,并附上了自己的看法。
“师相,学生深知您志在千里,但徐公之言亦非全无道理。望您在决策之时,能兼顾各方利益,尤其是天子的感受。
毕竟,事君宜以诚,而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天下也。”申时行的笔触温柔而坚定,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张居正的尊重与提醒。
【张居正府邸,深夜书房内】
烛光摇曳,张居正端坐于案前,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徐阶送来的求和之礼,却迟迟未能成为两家联姻的信物。
一旁,张敬修轻手轻脚地进入,手中拿着一封刚收到的信件。
“父亲,这是申时行大人的回信。”张敬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
张居正接过信件,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申时行啊申时行,倒是两边都不得罪,好一个圆滑之士。”
他放下信,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远方的京城风云。“敬修,你可知这信中深意?”
张敬修沉吟片刻:“孩儿以为,申大人既想保全徐阶,又不愿得罪父亲,故而采取此等迂回之策。”
张居正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不错,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天子的心思。
徐阶以为我能轻易被说服,却不知我张居正行事,向来以国为重,不以私情左右。”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一名心腹侍卫低声禀报:“大人,有密信自宫中传来,陛下亲笔。”
张居正心中一动,接过密信,展开一看,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陛下也注意到了这场暗流涌动。”
他放下信,目光如炬,对张敬修道:“去,备车,我要连夜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