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是不懂还是跟我们装糊涂,哥几个没钱花了,识相的就把钱掏出来,否则别管我们动手抢!”
“你们敢!”
林溪还没说话,冷霞妈妈怒道:“派出所现在正在严打,你们还敢抢劫!年纪轻轻不学好,就不怕被抓去坐牢?”
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话,眼神开始慢慢变冷,恶狠狠地盯着冷霞妈妈。
林溪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跟劫匪讲道理,莫不是嫌命长,先把钱给他们,不受伤最重要。
林溪赶忙拉了一下冷霞妈妈,“嫂子,别说了,谁都有日子艰难的时候,也许不是他们不努力,是社会没给他们机会。
不好意思几位……大哥,这是我身上的钱和票,几位大哥不嫌弃就都给你们,请你别伤害我和我妹妹。”
说着林溪又劝冷霞妈妈也把钱给他们,看到女儿瑟瑟发抖,再加上林溪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至少要保证大家不受伤。
冷霞妈妈不情愿的把钱掏出来递给林溪,林溪放在一起递给这些人,立刻有人过来把钱拿走。
“你们今天要是敢报警,那以后就小心点。”
“大哥你放心,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过恰好遇上你们有难处,我们帮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兴许是林溪的识相,让这些年轻男子十分满意,几人对视一眼准备离开,走之前这里面像是领头的一个男人突然转过身来,把林溪吓了一跳,立刻护住妹妹。
男子盯着冷霞妈妈一字一句道:“你说我们年纪轻轻不学好,我们也都是上山下乡给国家做过贡献的,现在响应政策回城,却连个工作都没有。
家里也没有地方给我们住,住在家里家人脸色不好,在家里吃饭,更是受家里人白眼,我们也想堂堂正正跟工人老大哥一样上班拿工资,我们也不想干这个,可社会给我们机会了吗?Z府有人管我们这些回城知青的死活吗?”
说完后,男子转身带着大家离开。
看着这群人消失在夜色中,林溪这才喘了口气。
“嫂子,他们走了,没事了,小月霞霞没事了,别怕。”
冷霞妈妈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林溪又喊了她两声,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小林,回城青年的生活这么艰难吗?”
林溪叹了口气,“怎么能不难啊嫂子。看刚才那些人岁数不大,想来估计十六七就下乡了,乡下日子苦,从早到晚不得闲的干活,就这一年也就过年能吃口饱饭,更别说平日里被公家安排挖水渠,修河堤,这些活干完人都瘦一圈还要脱层皮。”
冷霞妈妈听到林溪说起她以前在农村做的那些活,吃不上饭的时候,玉米芯子磨成粉配着野草熬成糊糊喝,心头终于忍不住触动。
“有一次小月饿极了,我奶嫌我非要送小月读书,故意找茬不给我们饭吃,最后小月看着地上的土,问我能不能吃,她还抓了一把尝了一口,然后哭着跟我说不好吃。”
“嫂子,也别说为啥知青非要回城,农村是真的可以饿死人的,生活那么艰苦,谁不想回来过好生活呢。
只是现在回城知青那么多,城市根本没能力给这么多人提供就业岗位,他们没工作就没有钱,现在大家伙日子都过的紧巴,跟咱们厂似得日子好过的单位不多,他们回来就是家庭的负担啊。”
林溪说了许多,到了家属区后,两人就分开了,但她还是跟冷霞妈妈提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给这些年轻人一次机会。
冷霞妈妈点头应了下来,这件事情有惊无险的就这么过去了,林溪甚至连陆北川都没有说。
再说抢到钱的那几个年轻人,数了数手里的钱,没想到有一百多块,他们七个人每个人能分到二十来块钱,还有一些粮票。
几个年轻人脸上都露出笑意,没想到这两个女的这么有钱,一百多块是一个工人两到三个月的工资。
“没想到这两人这么有钱,那个年轻姑娘倒是挺识相,长得也漂亮。”
“以后就找女的下手,她们胆小,每个月干上几次,咱们就吃喝不愁了,啊!”
一个人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狠狠拍了一下,男子抬起头,看向他们的主心骨大哥。
“谢哥,你打我干什么?”
谢达武看着眼前的人,他和这几人从小一块长大,他们打小读书不行,就是凑在一起混日子,出了回城政策大家就都回来了,只是回城后,没工作没收入,好几个人家里都腾不出住的地方。
还有一个父母去世后,房子被他大哥和二哥占了,而他却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最后闹到街道后,街道领导也没办法让这两个兄弟腾出房子给最小的弟弟,就两间房老大老二各占了一间,他们都结了婚有了孩子,谁知道最小的弟弟还能回城,这三兄弟怎么分两个房。
最后的最后只能是最小的吃亏,街道说服老大家腾出一张床和柜子的位置让人住下,老二家每个月给老大家五块钱伙食费,老大家负责管饭,为期三年。
所以这七个人说起来,都各有各的为难,马上过年了,手里一分钱都没有,甚至有些人吃饭都困难,才合计搞点钱花花。
第一次出手就弄来一百多块,大家都激动的不行,结果大哥好像并不开心。
“以后这种事再也不能干了。”
谢达武看了一眼众人,“你们是不是不服气?今天这事情还不知道那两个女同志回去后会不会报警,就算他们不报警,这种事多做几次,你们真以为次次都能这么幸运,不会被警察抓?
那个女同志说得对,这钱就算我们借她们的,咱们大家先过个好年,等过了年咱们去码头扛大包出苦力,咱们也不是没吃过苦,不能走这条路,再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毁了。
今天这件事情全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吗?”
谢达武疾言厉色,见大家都表示记住了,他的心稍稍放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