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太后已是泪流满面,皇帝也是眼眶通红。
“皇额娘,朕也伤心,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永琮他福薄,没有享福的命,是朕这个皇阿玛没有用,护不住他。”
太后闻言,顿时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儿,在皇帝的安慰下才停下来,抓着皇帝的衣袖追问。
“弘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不是传来消息,只是烧死了一个宫女,其余人平安无事的么?
怎么好端端的哀家的永琮会丧生火海?”
皇帝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强忍着愤怒。
“永琮的死讯,朕打算先瞒着,暂时用安儿取代永琮的身份,对外宣称效仿圣祖将他养在宫外富察家。
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朕要查出幕后真凶,为永琮报仇。
二来,也是为了大清,大清不能没有嫡子,若是传出永琮的死讯,前朝后宫必定又要动荡一番。
再者皇后她身子不好,自嫁给朕,已经连失四子,一旦承受不住打击,朕怕她会……
三来,福康安也能名正言顺的成为真正的皇子,叫朕一声皇阿玛。”
太后震惊的看着皇帝,倒是没想到皇帝对皇后,对福康安竟这般看重。
不过细想想,她教养的孩子,对看重之人,重情重义,皇后是他的发妻,情深义重,自是不必说。
福康安除了出身比不得永琮,旁的竟是没有一点儿比永琮差的,他不想皇家血脉流落在外,也难怪他上心。
只是可怜她的永琮,竟这么小就夭折了。
想到有人纵火,太后顿时怒不可遏。
“查,一定要狠狠的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中纵火行凶,皇帝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皇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朕已经让粘杆处的人亲自去查这件事了,想来不久就会有结果了。”
太后闻言也不再多问,她知道皇帝一向是个有主意,既然不久后就会有结果,说明他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随后她又忧心起旁的,于是便问道:
“你让安儿代替永琮,皇后那里就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儿?
再者,总不能让安儿代替永琮一辈子,将来又该如何?”
皇帝闻言沉默了一瞬,心中叹气,他还没有想过以后会如何。
只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名声有污点,更不想让自己与所爱之人的孩子背负一个私生子的名声。
“皇后眼睛看不见了,等她身体好了,再次有孕,朕会寻个机会跟皇后说清楚的。”
太后听闻皇后的眼睛看不见了还有些震惊,随后又有些释然,难怪皇帝要让安儿代替永琮。
亲额娘都不会有异议,旁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好好的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了呢?”
太后不管是出于对皇后的关爱,还是出于大清不能有一个眼盲的国母,对皇后的眼睛还是很上心的。
皇帝扶着太后坐下,将昨日太医的诊断以及猜测说了出来。
至于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都是一个未知数。
太后闻言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后宫就没有平静的时候,哀家这个做婆母的,让刘嬷嬷去好好安抚她一番。
就说七阿哥哀家先替她养着,等尔晴出宫的时候再寄养在宫外,让尔晴带着孩子时常进宫,必不会让她们母子生离,也不会再让七阿哥再受到此等伤害。”
母子二人通了气,弘历出了寿康宫,脚步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启祥宫而去。
只是想起傅恒还在,强迫自己拐了个弯去了钟粹宫。
只是到了钟粹宫,纯贵妃并不在宫内,反而带着永瑢去了娴贵妃的承乾宫。
弘历面色不变,心里却对凉月的话又信了几成。
弘历眸中闪过一抹晦暗,希望纯贵妃和娴贵妃不要叫他失望才好,否则……
“朕来看看六阿哥,既然六阿哥不在,朕还有事,就不等了。”
弘历留下一句,就起身离开。
宫人恭送弘历离去,立马去承乾宫通知纯贵妃,皇帝来看六阿哥了。
承乾宫。
纯贵妃和娴贵妃正就昨晚之事喝着茶打着机锋。
纯贵妃表现的一脸忧心。
“皇后娘娘自入冬以来就免了各宫请安,皇上更是下令各宫妃嫔无事不得随意踏出宫门半步。
昨晚两宫起火那般惊险,今日你我去探望皇后娘娘和护国夫人,皇后娘娘推脱不见也就算了,就连护国夫人竟也推脱不见,也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事?”
娴贵妃笑的一脸温柔,丝毫不在意纯贵妃伪善的模样,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她们不见你我,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若是真有什么事,你我位至贵妃,又掌着宫权,又岂会单单瞒着你我二人?”
纯贵妃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听说是两宫的吉祥缸结冰,才导致的无水救火,火势越烧越大,皇上一连处置了熟火处的十多个小太监。
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追究你我的责任。
毕竟后宫诸事都是你我在协同管理。”
听着纯贵妃意有所指的话,娴贵妃低头喝茶的眼神微冷,抿了口茶水后笑意盈盈的看着纯贵妃。
“原来妹妹这般胆小,倒是本宫之前不曾发现。
宫中事务繁多,本宫与纯贵妃妹妹日日忙着处理宫务,一时不查也是有的。
更何况昨日是除夕,听说是皇后娘娘给宫人们放了假,才导致他们玩忽职守,相信皇上是不会怪罪你我的。”
纯贵妃见她没什么反应,也知道自己从她这里是试探不出什么了。
索性也不多待,就开口告辞,让奶嬷嬷抱着在一旁玩耍的永瑢随她一起离开。
刚刚出承乾宫的大殿,钟粹宫的二等宫女玉蟾便匆匆而来。
“娘娘,刚刚皇上来咱们钟粹宫看六阿哥,知道六阿哥不在后,说是有事就先走了。”
纯贵妃皱了皱眉,歉意的摸了摸永瑢的脸颊。
玉壶见状不禁点了点玉蟾的脑袋,低声训斥。
“你是榆木脑袋吗?皇上来看咱们六阿哥怎么不知道第一时间禀报?怎么就不想办法留住皇上?”
玉蟾被训的缩了缩脑袋,委屈巴巴的看了眼纯贵妃,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奴……奴婢见皇上脸色不是很好,怕……怕给娘娘惹麻烦,就……就没敢拦。”
纯贵妃闻言叹了口气,皇上脸色不是很好,想必是因为昨晚宫中的那两场大火。
只是皇上能来看望六阿哥,想必皇上也是在意她的六阿哥的。
纯贵妃心情很好的摆了摆手。
“算了,先回宫吧。
等中午的时候本宫带永瑢去养心殿,看看皇上可会得空召见便是。”
纯贵妃一行人离去,承乾宫正殿门口发生事便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娴贵妃的耳朵里。
听着纯贵妃的打算,娴贵妃冷笑一声,目光看向远方。
“纯贵妃这个蠢货,竟然选择了两宫一起纵火,说是为了替六阿哥扫清障碍,实则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因爱生恨。
这个蠢货,真是白瞎了本宫的助力,以往倒是本宫高看了她。
珍儿,以后纯贵妃再来,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
咱们的人都老老实实的蛰伏下来,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本宫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珍儿点点头应下自不必说。
中午,纯贵妃果然带着六阿哥前往养心殿。
只可惜,皇上并没有召见,只让人出来传话打发她回去。
纯贵妃看着出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德胜公公,有些疑惑李玉为什么不在。
但来不及多想,六阿哥就拽了拽纯贵妃的手。
“额娘,给皇阿玛吃……永瑢的……芙蓉糕。”
纯贵妃对着永瑢温柔一笑,这才对玉壶点点头。
“德胜公公,这是本宫和六阿哥给皇上准备的一些糕点,还要劳烦公公交给皇上。”
说着,玉壶便微微福身,将食盒递进了德胜的手里。
顺道将袖子里的一个盛有银子的荷包塞了过去。
德胜捏在手里,掂了掂似笑非笑的开口:
“六阿哥好纯孝的心思,可惜了,竟托生在了纯贵妃娘娘的肚子里。”
德胜说完,转身就走,对纯贵妃没有丝毫的尊重,也没有去看纯贵妃那张突然间就毫无血色的脸。
纯贵妃只觉得手脚冰凉,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德胜是皇上的人,他的话是皇上的意思吗?
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钟粹宫后,纯贵妃就坐在大殿里发呆,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