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岱曦惊讶的表情,酆宴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的爷爷是军人出身,所以我是在部队大院儿里长大的,一直到上小学,才从大院儿里搬出来与父母同住。
可从小的耳濡目染,早已让我对参军非常向往,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但却因为我是家里的独子,所以除了我爷爷以外,家里的其他人并不赞成我当兵。
于是每年的假期,我都会利用住在爷爷奶奶家的时间,偷偷和大院儿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练习军体拳、格斗术,为以后参军打基础。
而南城乔家的乔老夫人,因为与我奶奶是挚友,所以经常会在假期的时候,带着乔家的几个小辈儿来我家做客。
老人家们的本意是,我们几个小辈儿年龄相仿,可以一起玩耍增进感情。
但由于性格不合,这么多年,我也就与乔家老二乔南屿,走的比较近。
而与我定下婚约的乔南曦,正是他们的小妹妹。
乔南曦作为乔家最小的孩子,年龄比我们几个都要小的多。
我记得,发生意外的那一年我14岁,乔南曦才刚满5岁。
那年暑假,乔老夫人与往年一样,带着他们兄妹4个,来京都探望我奶奶。
我也与往常一样,利用假期和大院儿里的伙伴们一起进行体能训练。”
说到此处,酆宴微顿,然后自嘲般的笑了笑。
“那个年纪的男生,正是叛逆攀比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有个男生就跟大家伙显摆,说他家里人带他去靶场练习打靶,用的都是真枪,打的如何如何过瘾之类。
直听的大家羡慕不已,也纷纷回家央求家里人带着去靶场玩。
我当然也不例外。”
酆宴扯了扯唇角,一双黑眸里却满是懊悔。
“当天回家,我就跟爷爷说,让他带我去靶场。
但他那段时间工作非常忙,根本抽不出时间,就承诺我说等他忙完这阵,就带我去靶场。
可接连几天,身边的小伙伴们都陆续去了靶场,大家讨论的话题也变成了靶场和射击,这让我感觉非常沮丧。
几天后,我终于按捺不住,于是就趁爷爷午休的时候,进入书房,偷了他的配枪。
我兴奋的拿着枪,带着提前准备好的易拉罐,就去了家里的后院。
因为奶奶喜欢花草,所以爷爷特意在后院留了大片的地方,给奶奶种花种树。
我那时候天真的觉得,有花丛和树木的遮挡,那里就是我绝佳的秘密基地。
以后就算爷爷没空,我也可以在那里练习射击。
我从花园里搬了一条长案,摆上我准备好的易拉罐,按着小伙伴们的描述,打开手枪保险,就开始练习瞄准。
我把枪举在手里,瞄了很久,却始终无法瞄准。
就在我手臂发酸,快要举不动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像是有人过来。
因为害怕,我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握着枪。
随着一声枪响,我被吓的楞在原地。
等我回过神时,就看到乔南曦已经倒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
我害怕极了,赶忙冲过去,才发现她大腿上,被我打出来一个血窟窿。
我丢下手里的枪,就背着她往前院跑。
我们才刚到前院,就被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情况的爷爷撞上。
爷爷看到已经陷入昏迷的乔南曦,立刻让警卫员备车,直接将她送去的了最近的军区医院。”
听到这里,岱曦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惊讶的发现,这不就是她前段时间梦魇的场景吗?
难道她......
“咳咳,我打断一下。”岱曦清了清嗓子,淡声说道:“你还记得你打中的是哪里吗?”
“左侧大腿。”酆宴微微蹙眉,虽然他不知道小丫头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说道。
“没事,我就是好奇你第一次开枪会打中哪里。”看出他的疑惑,岱曦轻扯嘴角,笑着说道:“你继续。”
而后,手指却是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左侧大腿,隔着衣料,隐约还能摸到那块不太平整的疤痕。
酆宴黑眸定定看向她几秒,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又继续说道:“等我和奶奶还有乔家人一起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刚刚结束。
大夫说,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乔南曦实在太小了,所以子弹对她的伤害非常大。
不但伤到了大腿主动脉,引发大量失血,造成了失血性休克,还对骨头和神经也造成了一定损伤,不排除会落下终身残疾的可能。
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就赶到了京都。
乔老爷子在医院了解完乔南曦的具体情况后,便直接去了我爷爷奶奶家,说要亲手断了我的一条腿,赔给他家孙女。
我爷爷奶奶自是理亏不好阻拦,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乔老爷子对我下手。
于是爷爷便亲自请出家法,狠狠抽了我一顿,罚我在堂前跪了三天,并警告酆家上下,不跪完谁也不准给我治伤,才算勉强压下了乔老爷子的怒火。
我再次见到乔南曦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因为当时是夏天,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发炎,必须要去医院进行清创。
清理完伤口后,我才在奶奶的陪同下,见到了病床上的乔南曦。
她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白,我以为她看到我会哭,或者害怕,可没想到,她却笑着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她说是因为她到处乱走才会吓到我,所以这一切并不是我的过错。
她甚至还凶巴巴的对乔老爷子说,让他不准欺负我。”
说到此处,酆宴忍不住轻笑一声。
岱曦扬眉,有些意外幼时的乔南曦,居然会如此的「善解人意」。
眼下的种种线索,都指向着她与乔家的联系,若她推断的没错,那她与酆宴,可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就这样互相伤害的剧本,她都要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故意的。
这你一枪我一枪的,怕是这辈子都掰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