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乔振邦为免感染和处决相关人员的事,在随行的手下中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便只将此事告知了林彧和几名晚上要参与处决的人。
所以作为眼前唯一了解内情的人,林彧看着空空如也的鎏金戒指,以及自己掌心的小红点。
在短暂的挣扎犹豫后,就决定瞒下戒指中有虫子的事。
他用随身携带的汗巾包裹住戒指,并下令把刚刚接受了刘三的贿赂,接触过戒指的那名守卫也关进了柴房,等候发落。
守卫哭嚎着让林彧饶过他这一次,林彧却板着一张脸,并未理会。
在看着柴房的木门重新被锁上,他又叮嘱剩余的人仔细看守后,便带着戒指离开了。
虽然这剩下的几名守卫,也都看到林彧带走了戒指,但大家都只当他是要将此事汇报给乔振邦,所以都并未放在心上,只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
直到到了晚上,乔振邦和古冉几人来此,准备处决柴房内的人时,古冉才在负责守门的守卫们身上,发现了端倪。
一开始,古冉只是在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守卫脖颈上,发现了抓挠的痕迹。
但当他用火把照明,凑近看过之后,就震惊的发现,不光这抓挠的痕迹隐隐发着黑紫,就连皮下都出现了细小密集的鼓包。
而这鼓包若是细看,似还有生命般,轻微的蠕动着。
古冉面色立时大变。
来不及跟乔振邦解释,他又慌忙举着火把,将剩余的几人也细细查看了一番。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则是发现负责守卫的所有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这样的鼓包,和用力抓挠的痕迹。
古冉手中的火把险些要拿不住,踉跄两步,就要跌倒,幸亏一旁的乔振邦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看出应该是又出了什么变故,乔振邦便压低声音问古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古冉面色灰白,哆嗦着吞了两口口水,才断断续续的说,这些守卫也都已经出现了被感染的状况。
且情况看起来,竟是要比几十年前的那次,还要严重的多。
乔振邦闻言,也是一惊。
当即就问古冉,说他们不是已经都撒过了药粉,也薰过了草药,为什么还会这样,难不成隔着个房子,也还能传染。
古冉微微稳定了下心神,回忆着他刚刚看到的那种犹如活物的鼓包,面色难看的表示,从守卫们的状况来看,他们被感染的应该是蛊虫的毒。
而古家先祖留下来的避毒粉,针对的则只是外围山坳里的毒虫,所以才会没用。
听到古冉的解释,乔振邦立刻就反应过来,这蛊虫,怕就是跟着刘三等人带回的随葬品一起来的。
想到还放在干草棚中,洒满了避毒粉,还被草药围起来的那几个包袱皮,乔振邦心底也猛地跳了跳。
他问古冉,既然守卫们都已经被感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干草棚中也已经出了问题。
古冉立时面露惊骇,二话没说的就举着火把,朝干草棚的方向跑去。
乔振邦吩咐林彧将被感染的这些守卫,也一并关入柴房,并由他带来的负责行刑的人,暂时看守,但务必要离远些,不要靠近。
明显有些跑神的林彧仓惶应下,心虚的按了按自己的手臂,就开始招呼着另外几人,把被感染的守卫也尽数关了进去。
因为心系着干草棚那边的情况,乔振邦并未发现林彧的异常,在吩咐完他们后,就也快步离开。
本以为到了干草棚,会看到一脸惊慌失措的古冉。
可没想到,待乔振邦赶到时,却发现古冉正蹲在草药围成的圈边,低头看的认真。
走到古冉身边,乔振邦正想问他在干什么。
古冉却是先一步发现了他,并招手示意他也蹲下。
顺着古冉手指的方向,乔振邦发现,有不少颜色各异的小虫子,正漫无目的的在包袱皮上爬来爬去。
就在他头皮一紧,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的时候,手臂却是被古冉一把抓住。
然后不等他发作,古冉就立刻对他解释,说这随葬品中确实被藏了不少蛊虫,而随着蛊虫苏醒,也都纷纷从内里爬了出来。
可他真正想让乔振邦看的是,虽然古家先祖留下的避毒粉和草药,并不能杀死蛊虫,也无法治愈蛊虫的毒。
但通过这蛊虫的活动轨迹不难发现,它们应该是十分厌恶这避毒粉和草药的味道,所以一直想要逃离,却又被这围成圈的草药束缚,不得不在圈内毫无头绪的爬来爬去。
敏锐的乔振邦瞬间秒懂了古冉的意思。
他当即追问,既然蛊虫厌恶避毒粉和草药的味道,那柴房外被草药隔离开的守卫,又为什么会被集体感染。
古冉沉吟片刻,转头看向乔振邦。
直言,这恐怕就要去问问他的那些好手下了。
知道此事多半又与自己这边的人脱不了干系,自觉理亏的乔振邦即便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怨怼,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只说若此事真是他的人做下的,那么他定会给古冉和青山寨一个交代。
说完,乔振邦便又立刻返回了柴房处。
在最初的盘问中,乔振邦并未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随着审问的深入,他便渐渐发现了林彧的异常。
故意将林彧支开后,乔振邦才从被关押的其他守卫口中,得知了林彧曾抓住刘三贿赂其中的一名守卫,并收缴了一枚戒指。
听到这个消息,乔振邦当即心底一沉,推测纰漏多半就出在这里。
于是立刻就将林彧给叫了回来,并从他身上搜出了那枚被藏匿的鎏金戒指。
同时,乔振邦还亲自上手,找到他手心里被蛊虫咬出的红点,还扒掉他的外套,看到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鼓包。
又惊又怒的乔振邦质问林彧为何不早早上报,问他知不知道如此做,会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林彧一开始也很害怕,不住的跟乔振邦磕头认错,祈求谅解。
可当他看到古冉带着寨民,拿着干草和火把,准备将柴房里的人都尽数烧死时,却又开始发疯似的大喊。
说他们即便被咬了又如何,这些不过就是些山中常见的毒虫,只要他们出去,回到城市,医院里的医生们自然有办法医治。
还说古冉他们之前之所以会死了那么多人,也不过就是他们愚昧不化,迷信鬼神,才害的同村之人枉死。
同时,他还厉声指责乔振邦,作为主帅,在这种时候不想着替他们做主,反而要帮着这些愚昧的寨民杀了他们,真是枉费了他们这么多人,跟在他身边多年,陪着他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