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丁阿发发出指令,想让马车减速。
“不用不用,接着走吧,停了再走耽误时间!”师校尉遥遥地冲着车队招手喊道。
“白孺人,焦将军说了,您的车队直接通行,北面儿也是一样。师某祝白孺人前途无阻,财源广进!”师校尉见白铁英还是下车了,上前拱手祝贺道。
“铁英谢伯伯吉言。”
白铁英还了一礼,随后将刚才从车上提下来的八罐罐头递给了师校尉。
“师伯伯,铁英将要远行,醇味斋铺子开市后我正好不在,今天就提前给您拿来尝尝鲜。”
“诶呦,这如何使得?”师校尉连忙摆手道,“我不是假客气啊!平日里拿你的东西也不少了,但是今天还真不能白拿。
这样,你们铺子里卖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你这出门做生意就得得个好意头,我这头一份儿还算偏得了呢!”
“师伯伯,自家人说什么白不白拿?我要是拿您当外人,一开始我就不能跟您亲近啊!”
“那不成,平日里我们脸皮厚些,也就那样了,但今天你得听伯伯的。”
白铁英见师校尉执意要给,便也不再多劝。她经常进出,跟这些军士关系还都不错,一是觉得他们辛苦,二也是为了自己方便。既然人家诚心给,她也没必要推辞,以后还会常来往的。
“那铁英就多谢师伯伯抬爱,承蒙惠顾一两银。”
听到这个价格,师校尉不由得暗自庆幸,兄弟们正好凑了一两银充作贺资,要不然自己可丢份儿了。
赶忙将银子付出,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白铁英便登车而去了。
师校尉看着车队一辆辆地驶过城门,低头看看手中提着的罐头,不由得咂摸了一下嘴。
他早听说过醇味斋的罐头如何美味,风味如何独特,但是奈何人家只在开业时往外送过那么一次,再就一直没有售卖的意思,后来才听说是白孺人要卖到府城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贵,那岂不是一罐要一百二十五文?这价钱都够买十斤好肉的了,秋日里的果子也能买几斤,啥人会花这价钱买?
不过师校尉就是心里想想,愿意花钱尝鲜的,还是大有人在的,就是以后还会不会买就不一定了。
再说这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事儿,白孺人一向聪慧,想来是有办法的吧?
……
在上安,车队并不罕见。
北面一年三季都有白头村的太平车进城,秋天也有商家直接在青山村里收山货,装车运出后,到城里再分出去。
南面儿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半个县城的人都指着来往的车队过活呢!
可是今天这个车队太特殊了,连续不断地足足占道两刻钟。有消息灵通的,就说这是白孺人的车队。
“啥?白孺人终于出发了?那醇味斋是不是就要开市了?”
“是不是嘛!我听我们隔壁王大爷的三外甥的小舅子说,后天就是醇味斋开市的日子,那天还会有啥削价活动呢!这传说已久的罐头终于能尝尝是啥味道了。”一个大娘听到路人问话,忍不住炫耀着自己得来的消息。
“嘁,还尝尝是啥味道,那醇味斋做工的,一个月一两银子打底,你不想想那一罐得卖多少钱?”旁边一个汉子忍不住反驳道。
大娘翻楞他一眼道:“瞧你好手好脚的,这时候还不上工,那确实是不敢有啥念想。
我们家可不一样,一家六口都在工地做工,我洗完衣裳还能去把他们的盒饭转手卖了,区区一个罐头,咋就不能尝尝了?”
“嘁,说得你多厉害似的,还不是惦记倒腾盒饭吗?那是县太爷跟商家给百姓要来的实惠,这份心没得让你这种人给糟蹋了!”
“诶呦,我说这位后生,一看你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吧?那正经过日子,柴米油盐哪儿哪儿不要钱呢?听大娘句劝,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你才穷呢!你们全家都穷!”
“哎对对,你说得对,大娘我不跟你这种人争竞。你呀,哪儿凉快儿,哪儿待着去吧!跟钱有关的话啊,你以后就别腆着脸插嘴了!”
“嘁,说得你多有脸似的,还咋就不能尝尝,你知道啥是罐头吗?你就大言不惭地说要尝尝。”
“我不就是不知道才要尝尝吗?难道你尝过?行了啊你,有这功夫跟我闲嘎嗒牙,你还不如去找份工做呢!”
“你个老妖婆,你管我做不做工呢?”
“诶呦喂,急了,急了诶!大家伙儿快来瞧瞧啊,这个后生不做人了啊!乱接别人话,说不过人家,他就急了啊!”
大娘这么一吵吵,周围本来驻足看车队的人,登时就聚拢过来。
……
白铁英自是不知道身后的小插曲,她在前面第三辆车,此时已经出了城了。
“叔爷,坐累了吧?前面儿就直接去永安县了,您回空间歇着吧!”
“还行,你这垫子做得挺厚实。不过我回空间也好,也能去看看老杨头做啥饭。”
“叔爷,您就在家好好歇着吧,今早起得比我还早呢!再说杨爷爷做饭还能有啥看的?他那大锅饭,真是……
咳咳,我先送你们回去,中午饭我回去做。铁熊啊,给叔爷捶捶腰腿,这一个时辰坐着不动,叔爷肯定难受。”
……
将人送进空间,白铁英也伸了个懒腰。蝗灾时她没少驾车到处跑,可驾车跟坐车是两码事儿,不过一个时辰,她已经有些腻烦了,关键是这车太颠了,人生巅峰都没它颠!
“啪嗒!”
一颗珍珠从窗帘跳进车里,随即滚到了车前头。
“吁……”
驾车的是一个叫雷大的独眼汉子,他勒停了马车,扭头道:“铁英啊,秋哥儿来了!”
“嗯,我知道了雷伯伯,这就下来。”
白铁英在看到那颗珍珠的时候就知道是穆清秋来了。
厚实的鹿皮靴落地,将地面的浮土踏出了一朵涟漪。路边的少年迎着晨光卓然而立,通红的鼻尖和双肩上的一层白霜让白铁英倏地红了眼——这个笨蛋,这是昨晚上没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