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至少近百年了,甚至更多!”白铁英给出了一个魏春生都震惊的答案。
“舅舅,太详细的我不能跟您说,能说的是,这位将军很看重此事。
大煜和澜国毕竟是两个国家,国家之间可以友好互助,但也都防着对方一手。
如果说,把这件事放到了明面上,那大煜一定颜面扫地,但要说因为这个而与澜国开战,也很不现实,大人物们要考虑的东西肯定很多。
以我能想到的,这莽莽群山就不适合大军通过。如果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那不是也相当于给自己家大门打开了吗?
据我所知,澜国前身的境国就有想穿过御北山的举动,大概一百多年前,澜国也有一次入侵。
舅舅,聪明人那么多,如果两国交战得到的利益更大,那早都打起来了。
所以澜国借着跑山人获得一些利益这事儿,最后很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更可能的是,压根儿不会公开。
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在我的分析下,断了这条路,是他们最后的选择。那您要是能在里面帮些忙,接回舅母和表弟的可能是不是更大呢?”
白铁英说完,魏春生好久都没言语,良久后,他叹了一声道:“你这丫头怕是真得着啥上身了吧?咋能啥都知道呢?”
白铁英闻言哭笑不得,这个舅舅的脑洞还真大。“上身”是没有的,穿越要不要了解一下?
“你说那些我大概能听懂,就是说我可以利用这事儿呗!”
“是的,所以如果您同意我的想法的话,我这就去跟那位将军说。
依我的判断,大煜这边原来只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要是照我这个办法,至少能让大人物们的颜面好看些,至少别自己家跟个筛子似的。
一旦他们同意,那能做跑山人的可多了去了,所以咱们得占个先机,或者说,开个后门儿。
当然了,您做这事儿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所以您得考虑好了,我再去献策。”
“那还考虑啥啊?就照你说的办!是我一个人穿山安全,还是一群人穿山放心,这还用选吗?更别说带回你舅母她们的可能更大了呀!”
那行,您就踏踏实实地先歇着,我去跟将军沟通。这事儿咱们一是要保证不走漏风声,确保所有的跑山人都能抓到;二就是兵贵神速,借着还没有下雪的时候就往那边儿去。
等路破坏完了,大雪也下来了,明年他们反应过来时也晚了。一夏天的时间,足够山里的植物改变地貌了。他们再想过来,倒是也能,但就得再费点儿事儿了。”
“诶呀,让你这一说,我心里都敞亮了不少,而且就觉得这事儿能成呢?”
“因为您是我舅舅啊!不知道您在哪儿就算了,您要是过得幸福也算了,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是竭尽全力地帮您啊!”
“哎!你娘生了个好孩子啊!”魏春生感叹了一句,随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开口道:
“铁英啊,按说舅舅不该问这话,但……看你这孩子立事儿,舅舅就不藏着掖着的了。舅舅是想问问,你娘……她是怎么没的?”
“我这一直没提起,也是怕您伤心,咱甥舅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白铁英说完这句话,就将她娘去世的始末说了个清楚,甥舅三人自是又泪水涟涟,好一阵唏嘘。
“好孩子啊!苦了你了!”魏春生感叹了一句,但还没等白铁英说话,他忽然脸色一变道:“那你们叔爷就没帮帮你们吗?”
“哎!那时候还不认识叔爷呢!”
白铁英又接着将怎么认识叔爷,叔爷给了她多少东西,多大帮助说了一遍。
听了这段,魏春生更加知道了姐俩当时的处境,心里也是悔恨不已,如果自己能早几年回来……
“对了,当时那根人参就是卖给了我之前说的那位将军,自那以后,我算是借着他的势,逐渐在上安有了折腾的余地。”
魏春生点了点头,但没言语。外甥女说得简单,但跟贵族们打交道是那么容易的吗?不过是外甥女报喜不报忧罢了。
许是觉得自己沉默太久不好,魏春生转了话头:“说起来,还真是要多亏你认出我来了,是你娘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白铁英闻言神色暗了暗,但转念一想,这里面的事情还是得跟他说清楚,于是便道:
“不是我娘说的,我娘从没提起过您,我们知道还有个舅舅,是听村长提起的,那都是我娘走了以后的事儿了。”
接着,白铁英便把当初王村长给她们讲述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春生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因着他跟特里情投意合,感情颇深,所以准备要孩子前,打听过不少关于妇人生产的事情,自然知道流产对于一个女人是多大的伤害。
听到姐姐因此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还拖着刚刚流产的身体要去将那个女人的孩子也发卖了,他能想象得到,姐姐当时该是如何的疯狂。
一时间,他心如刀绞,紧握的双拳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想要控制,却不小心将面颊咬开了两条肉,嘴里顿时充满了血腥气。
白铁英见到舅舅嘴角渗出血丝,感觉不对,慌忙呼唤着舅舅,白铁熊也依偎了过去,搂着舅舅的胳膊。
人如果伤心悲痛的时候能顺着自己的情感抒发,那其实是好事,怕就怕硬憋着,真是会把人憋出病来的。
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魏春生的悲伤其实是盖过了欢喜的,饶是他的性子再隐忍,也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伤痛。更何况他也不过二十多岁,还没有看淡生死的能力。
但就跟白铁英怕他伤心,之前绝口不提她娘的事一样,他也不想去触碰外甥们的伤心之处。只是他想知道,想了解的实在太多,更何况将来能不能再见面还是未知……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连起来,到了知道他姐为他做的事情的时候,人就到了崩溃的边缘,虽然极力想控制,但仍是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