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转身继续仔细辨别着路线。
蓝西紧随其后。
“你们得跟紧了……”西一栖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不冷不热地提醒了一句。
此地的泥土松软,回塑性很强,不一会儿,脚印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跟上。”山叶一声令下。
片刻之后,
西一栖已然站在了对岸,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重新点燃了火把。
“你!”
“你是谁?!”
这声音尖锐到变形,显然被吓得不轻。
西一栖左手瞬间搭在了腰间的刀把上,右手持着火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发声处扫去。
是一个人。
一个满脸写着惊恐的人。
再仔细瞧瞧,会发现这是一个满脸惊恐、撅着屁股蹲在草丛里的人。
“你又是谁?”
“流浪者?”西一栖面无表情,将视线移开,往后退了一步,与眼前的人拉开距离。
“你先回答我!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脚步不自觉的往后一退。
叭叽——
西一栖闻声,用余光瞟了一眼男人的脚,搭在刀上的手放松了一些,赶紧又往后退了几步。
难怪没人应声!
原来是在拉臭臭!
“我们是……”西一栖张口。
“大兄弟!是我是我!这是我们的……嗯……西栖首领!”那名带头的勇士赶紧扒拉开前方的人,径直向前冲去,敞开胸怀就想给男人一个抱抱。
西一栖暗自点头,这人很机灵。
只是……
啪叽——
“这是……什么?”带头的山青族勇士身子一僵。
“这是好运。”
西一栖捏着鼻子走上前拍了拍勇士的肩膀,接着说道:“你赶紧让他带我们去找人。”
说罢,转身。
“哦,记得先把兽皮鞋在叶子上蹭一蹭。”
“……”
可能是见了熟人,男人确认了西一栖等人的身份后,就磨磨蹭蹭地带着一行人往流浪者居住之所走去。
这一路上,脚下的泥土依旧滑溜难行。
约莫几百米,就到了。
十余人还未踏入流浪者的领地,便已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鲜少有人会在夜晚前来。
双方人马相对而立。
趁这功夫,西一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此处是一块地势较高的平地,四周被一片蔽日高树所绕,就连月光也透不进来。
而这些流浪者的居所更是十分简陋、分散,他们所搭建的那些棚子,形状酷似现代的三角形庇护所,上面覆盖着一些杂乱无章的藤蔓和枯黄的叶子,看起来十分粗制。
也许会漏雨也说不准。
渐渐……
越来越多的人从居所之内弯腰爬出,聚集到了对面。
西一栖将目光收回,定格在了眼前这群歪歪斜斜站着的人身上。
人数竟然不少!
心中暗自默数一番,约莫有四五十人。
这人群中大多都是残疾,他们体型相差悬殊,甚至还有不少古老人种。毕竟这里是大陆的交界处,想必是来自于不同的部落,或许远不止暮岩森林的部族。
而他们身上的穿着,也大不相同。
有人裹着黑不溜秋的兽皮;有人披着杂乱无章的枯枝草叶;有人身缠色彩绚烂、花纹诡异的蛇皮;甚至还有人穿的……是麻布衣服!
相同的是。
他们无不用黏腻的黑泥涂满了全身,头发也用淤泥揉成了一团堆在头顶,显得极为诡异。西一栖猜想应该是因为沼泽之地虫众多,这样可以避免叮咬、隐匿身形。
黑压压的人群从中分开。
缓缓走出一人。
“蛟邑。”那人开口了,语气阴寒。
“西栖。”
西一栖盯着眼前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便消失不见。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蛟邑幽幽地问道。
“嘶嘶——”
随着话音,她肩膀上盘绕着的巨蟒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它缓缓抬起头颅,斜睨了西一栖一眼,紧接着吞吐起了长长的蛇信子,令人望之生怯。
西一栖不疾不徐地答道:“我们来找前几日寄居在此的族人。”
实际上,腿软。
天杀的!谁家好人养一条蟒挂身上啊!!!
“噢……你要找的人已经走了。”蛟邑眯了眯眼睛,下三白的瞳孔像极了蛇眸,无端让人生寒。
“谭,谁让你领他们进来的?”语气不悦。
“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说罢,她就要径直转身离去。
谭赶紧低头领命。
西一栖神色一凛,目光掠过蛟邑的脖子,大喝一声:“等等。”
岩洛他们怎会突然离开?
“我的族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这里?还请您告知一二。”西一栖态度恳切。
蛟邑脚步不停,仿若未闻。
“诶,我说你这臭女人,是残兽吗?没听见问你话吗?”山叶何曾受过这样的无视,骂骂咧咧。
蛟邑脚步一顿,安抚了一下肩膀上有些躁动的巨蟒,偏头斜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谭。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谭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见她就要淹没于人群之中,西一栖将手抬起,打了一个响指。
唰——
身后的十名勇士齐刷刷地举起来手中的武器,蓝西更是将木弩直接对准了蛟邑。
流浪者见这架势,也慌乱地抬起了手中的武器。
这动静不小。
前方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蛟邑转过身来,目光幽幽地注视着眼前的一行人,语意不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丑女人唧唧歪歪的,问你,我们的人呢?!”山叶满眼怒色!
啥玩意儿啊,以前也没听说流浪者里面有这么个丑女人啊!
就凭这群流浪者,也敢冒犯她?!
山叶歪着嘴,摩挲着刀刃。
……
丑女人?
蛟邑脸色陡然一变,瞬间阴沉下来,她粗糙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右脸。
那上面覆盖着一块兽骨面具。
即便那面具足够大,也无法完全遮住那从她出生起便如影随形的印记,那是一块犹如黑泥般的不祥胎记,丑陋不堪。
蛟邑目光狠戾地盯着山叶,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既然不想走,那就都别走了。”
她朝着众人身后诡异一笑。
哗啦!
嘶嘶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夜幕的掩盖下早已悄然逼近。
不对劲!
西一栖心有所感,猛地拔出蓝刀,转身一看。
“嗷吼,嗷!”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