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流民惊愕地看着不知从何时出现在瘦竹竿身后的枫染,面露惶恐之色,场面一度十分安静,连呼吸都压抑着声音。
“你...你....”
终于,先前被瘦竹竿扇了一耳光的那个男人站了出来,捂着通红的左脸,恶狠狠地骂道:
“你又不是天领奉行的人,出来凑什么热闹?不怕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的吗?”
“嗯?”
枫染闻声,偏头过来,眼眸往那红脸男人身上一瞥,下一刻便从他身上挪开,旋即一脚跺在地面。
轰!
霎时,地面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那红脸男子的脚下的土地倏然变成了沙坑,可怜了周围一圈的人被其牵连,竟然没有一个人逃掉。
顷刻间全部身陷囹圄,所有人都被埋了半截黄土,只露出了半个身子在外面。
“饶命啊!大哥、少侠、英雄!求求你放了我们,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现在还全都在山上饿着呢。他们可不能没有...”
其中一人被埋在沙坑中,在求生的本能下先所有人一步摆脱恐惧,一双饱经岁月磨砺的粗手死命地拍打地面,不停地磕头。
还不到半分钟,沙子上就已经有了血迹。
而在他的带领下,被困在沙坑里的其他人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面露了然之色,下一秒就要磕头纳拜。
“我不喜欢软骨头,倘若你们一丁点血性都没有,那我是真的会让你们一滴血都没有的。”
枫染掰着手指,斜眼蔑视一圈,指关节摁下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听得沙坑里的人心里头都在颤。
“那么,还有外面那一圈的人。”
枫染自言自语地扭过头来,朝院子外面看去。
果然,瘦竹竿的小弟们还在这里,一个个都看傻了,双腿就像生在地面上一样动弹不得。
“跑...”
忽然,人群里传出来一声呢喃,所有人的目光都闪烁了一下,脚步试探性地挪了挪,惊恐地眼神死死地盯着枫染的一举一动。
只见枫染抬起手,腰间的神之眼微微发亮。
“跑啊!”
人群中终于有人受不住这泼天的压力,惨然发出一声嘶吼。
一群乌合之众这才惊醒,眼眸里的惶恐已经难以掩饰,纷纷拼了命地撒丫子跑路,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亡命般四散奔逃。
枫染见此正欲行动,但眼神却是眯了眯,闪烁棕色光芒的岩元素神之眼渐渐飘散了光芒,手徐徐垂下。
果然,不一会儿,那群四散奔逃的家伙们就又回来了。
并非自愿,而是被赶回来。
荧、宵宫、青年兵分三路,一人堵住了一边,逼得他们不得不撤回来。
“你...你们...”
被围困的人群里有人咽了口唾沫,喉结如橄榄球般上下滑动,一张脸涨的通红,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却被面前冷若冰霜的脸给吓了回去。
荧提剑指着他们的咽喉,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看着她缓缓把剑放下,嘴里吐出冷漠的话语。
“所有人,扔掉武器,抱头蹲下!”
被围困的人犹豫了,面面相觑。
要知道,丢掉武器的话,那可就是一丁点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了。
“都没听见吗?”
荧暴喝一声,眼眸锋利如刀,光是看着心里就跟针扎一般刺痛,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恶寒。
“别别别...别动手!我们蹲下...蹲下。”
其中一人立马怂了,主动丢出自己的武器,抱头蹲下。
其余人见状,赶忙学着他的样子照做。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被扔了过来,顿时砸到了一片人,众人定睛一看,被扔过来的瘦竹竿,也就是他们的老大。
而把他扔过来的枫染也缓缓走了过来,后仰着身体靠在围墙上。
被埋在沙坑里的那群人不用管,反正跑不掉。
枫染眯着眼睛,现在他要审问着这些流民。
宵宫趁着这个时候从枫染旁边掠过,与枫染点头致意,然后便去安抚院子里惊慌失措的老妪和孩子。
青年则是搀扶起浑身是伤的手岛,扶着他走到旁边,低声询问道:“老爷爷,您没事吧?”
手岛摆摆手:“没事,只是挨了顿打,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青年是个老实孩子,真就找了块有大石头的地方让手岛坐下,蹲下来询问道:“老爷爷,村里其他人应该没事吧?”
手岛叹息一声:“应该没事,他们以为我还有神之眼,把大多数人派来阻止我。其余人应该没事。”
“我还是去看看吧,有些不太放心。”
青年想了下,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回头朝枫染大声道:“师父,我去看看村里的其他人。”
说完,青年就走了。
枫染默然点头,不做回应,视野寸步不离已经昏过去的瘦竹竿。
“枫染,水来了。”
派蒙飞了过来,手中提着一桶水。
就在刚刚,枫染让她去打一桶水回来,就是不知道这桶水有什么用。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了。
枫染接了过来,对准瘦竹竿泼了过去。
哗!
冰冷的井水朝瘦竹竿脸上一拍,他幽幽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面前那道自己极其厌恶的一张脸,正冷漠的看着自己。
瘦竹竿死死地咬着牙,从齿缝间吐出一句话:“你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枫染抱着手臂,冷言道:“而且,现在是我在审问你。我问、你答。我不想听见别的声音。我耐心不太好,你应该感觉到了。”
“嘁!”
瘦竹竿面目狰狞,但不敢有别的话语。
枫染瞥视一眼,抬起眼皮问道:“为什么做这种事情?”
没有任何前戏,也懒得问对方姓甚名谁,枫染直奔主题。
而那瘦竹竿,倒也答得干脆:“因为饿,我这里有五百多个兄弟,快要饿死了!”
“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干的?”枫染提起一根手指。
“没错。”
瘦竹竿落寞道:“我们已经缴不起税了,之后上了山,走投无路的时候聚集到一起,承蒙兄弟们给面子,所以...”
“所以你这个当老大的,就带着他们出来抢劫了?”
枫染忽然冷笑出声,旋即摇摇头。
“那不然还能做什么?!”
听得枫染一言,瘦竹竿涨红了脸,咆哮道:“你告诉我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难不成是去和天领奉行他们手里硬抢吗?
我们试过了!天领奉行的那群老狗把九条裟罗都派出来,一个劲儿地追着我们咬,我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瘦竹竿急促地喘着气,胸口汹涌的起伏。
忽然,他将视线偏向别处,按照他的经验,那群人应该快来了。
枫染见状,也跟着扭过头来,遥遥望向村口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民,再给一群身着铠甲的将士们引路。
只是那群将士们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大摇大摆,关键还慢吞吞的,显然是一群十足的兵痞。可把寻求救援的农民急地团团转。
“看呐,天领奉行的人来了。”
瘦竹竿嗤笑一声,眼神死死地盯着枫染腰间的神之眼。
“眼狩令施行的当下,你不跑吗,爱逞英雄的家伙?”
说罢,瘦竹竿还恶狠狠地补充道:“若是你没打伤我,我本可以和你合作一起揍这群家伙,把他们淦烂!现在好了,我倒要看看你在怎么收场?”
“和你合作?”
枫染瞥视一眼瘦竹竿,转而之视线偏转与荧相对,微微颔首。
荧微微点头,她知道接下来她要自己看住这些流民。
枫染收回视线,大跨步走了出去。
“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