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竺姜姜一把抓住了女王蜂的手。
就在女王蜂把碗拿走的那一刻,竺姜姜清楚地听到耳边再度响起了那个让人浑身颤栗的声音——
“一月三十一日。”
“怎么啦,你是想自己吃吗?”女王蜂巧笑倩兮。
竺姜姜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下意识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时崇。
“都别跟我抢。”时崇虽不明所以,却很配合。
他咧嘴一笑,大手一伸就把碗从女王蜂手里夺了过来。
“赶紧吃饭,自己吃自己的,老盯着别人干什么。”
饭菜确实很香,一共十道菜,煎炒烹炸各具风味。
特别是其中一道云腿肚丝闷牛肝菌,薄薄的云腿和猪肚丝片成条状,放了瑶柱鸡汤蒸在一起。
牛肝菌吸收了所有材料的精华,几滴麻油提升香气,整道菜口感脆爽,香气独特,差点没鲜掉人的舌头。
竺姜姜避过生死大劫,满心欢喜。她敞开了肚皮吃,一边还不忘留意时崇。
见他始终没有打算吃那碗菌子,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不过竺姜姜这碗菌子,是真的有点奇怪啊。”
几杯米酒下肚,叶博士脸红扑扑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他就坐在时崇的左手边,正好挨着那个被人争来夺去的碗。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叶博士提起筷子把碗里的菌子一个一个夹了出来,分门别类罗列在桌面上。
“黄牛肝菌,红菇,松茸,茶树菇,桂花耳……”
叶博士如数家珍,一个个把这些菌子的名字说了出来。
达叔的老婆凑过去看了看,也对叶博士表示认可。
“这八个是什么菇,我好像没见过。”
叶博士的筷子拨了拨,扫出几个长柄蘑菇。
“这怎么长得像白毒伞?”达嫂脸色瞬间大变。
白毒伞又名白毒鹅膏菌,是最毒的鹅膏菌,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致死剂量只需五十克。
“不是你弟媳寄过来的吗,应该不会犯这么离谱的错误吧?”
达叔捏着杯子,有些呆愣。
“哈哈,没想到杀人如麻的歹徒都没法打败我们,一顿饭就把我们这些精英全干趴下了。”
林子涵的酒量不是很好,一杯米酒下肚就开始人来疯了。
“怎么都不说话啦,不好笑吗?”
感觉气氛变得冷凝,林子涵打了个饱嗝,一脸不解。
“你个傻子,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
女王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纤纤素手一捞径直把林子涵摁了下来。
“应该没事,我刚刚好像没吃到过这种蘑菇。”女王蜂认真思索了一番。
“我也没有。”蓝波举手应和。
众人回忆了下,纷纷表示没有吃到这种蘑菇。
但中毒这种事可大可小,有了这一出后,达叔几人不约而同在剩下的蘑菇里翻找了一通。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仅有八个种类不同的蘑菇,都恰好出现在了竺姜姜碗里。
“牛!”林子涵敬佩地竖起了大拇指。
“你今晚要去买彩票吗?”蓝波真诚地问道。
“你是想靠我排除必败的球队吗?”竺姜姜感到无语。
“这蘑菇我明天带回去实验室化验一下,今晚如果有不舒服赶紧去医院。不好意思,让大家担惊受怕了。”达叔满脸歉意。
翌日。市公安局。
“上次那个小女孩死了。”
时崇叹了口气,对竺姜姜说道。
他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屏幕,把这宗案子在大屏幕上播放了出来。
“钱如玉,当地知名慈善家,收藏家,横河妇女联合会会长,终身致力于妇女儿童的保护工作。育有三子三女,领养了三个小孩。”
表面上看,这是一份完美的个人履历。
除了两任前夫都意外死亡令人惋惜以外,这几乎是一个值得被树为标杆的女人。
然而随着资料一页页播放,众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过去的二十年间,钱如玉的孩子因为各种原因的身体缺陷或意外事故一一夭折。”
“昨天晚上,她最后一个女儿因为意外触电死在了家中的浴缸里。”时崇沉声说道。
目前,钱如玉身边仅剩一个十一岁大的小孩,这是她四年前在福利院领养的养子,一个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孤儿。
“全国五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为百分之一点三六,意外伤害发生率百分之一点四八。她家的小孩夭折率这么高,就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吗?”女王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横河市警方曾经查过,没查出问题。”时崇摇了摇头。
“钱如玉的六个小孩当中,两个体质不好,四个天生有遗传性疾病。收养的三个孤儿也各有各的毛病,夭折很正常。”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时崇也难以发现其中的蹊跷。
“上次人偶娃娃案,我们在白云医院曾经遇见过这位钱夫人,竺姜姜提醒了我她女儿身上有异常伤痕。”
随后因为工作关系不能在横河市停留,时崇便把关注钱妞妞的事托付给了横河市的一个民警。
“我拜托成贵找了一个社工,定期去钱如玉家探访钱妞妞。上周这个社工上门的时候发现钱妞妞晕倒在地上,送院之后确诊营养不良。”时崇说道。
可惜妞妞是自闭症儿童,根本无法正常跟人交流。
钱如玉得知此事后,当场辞退了家里的保姆,并痛心疾首地发下毒誓表示以后要亲自照顾。
苦于没有充足证据,在钱妞妞把身体调理好后,成贵只能警告一番便让钱如玉把人接了回去。
“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热衷于杜撰或捏造孩子的病症,以此来博得他人的关注和同情。”叶博士推了推眼镜。
“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的人,通常有很强的控制欲,他们很难处理自己的焦虑情绪,并常伴有抑郁倾向。”
“钱妞妞之所以突然发生事故,有可能就是因为社工和成贵的过度关注,让钱如玉感到钱妞妞开始失控了。”叶博士推断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钱妞妞这桩案子绝不可能是单纯的事故。”
时崇抿了抿唇,不难从其异常僵硬的神色看出他的内疚。
“给两个小时大家收拾东西,下午两点机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