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宁可相信酒里有毒,也不愿相信这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会因为半瓶啤酒就醉倒。
但事实证明,他信不信不重要,爆炸头的确就这么华丽丽地醉倒了。
“半瓶的量对瓶吹个什么劲儿……不能喝就不喝呗,我又没逼你。”
张亮看着不省人事的爆炸头,吐槽了一句后就果断把二号酒蒙子小钱暂时调了过来,工作内容有且仅有一个——等他醒了,继续跟他喝。
然后,他就放心地出门去了。
……
林听在得知这个情况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
蒋宗最近很烦。
因为林听皱眉的次数太多了。
多到他不得不偶尔再回忆一遍曾经在宿舍里背过的一段刑法内容,才能勉强抑制住每天在脑海飘过三四次的斩草除根念头。
“我有点儿烦。”
林听咬着糖葫芦,说话有些含糊,“冯辉这群人水平忽高忽低,智商也忽高忽低,我有点儿受不了这种打法。”
林听其实并不太喜欢做详尽的计划。
她做事大多是确定一个明确目标和基本方向,执行过程则是不断见招拆招和自由发挥的。
这是她擅长的,也是最有效率的。
但同样的,博弈的精彩程度主要取决于对方。
像冯辉这种智商和水平宛如打水漂一般的玩法……
林听快被折腾神经了。
说他聪明吧,他能被轻易偷家;
说他傻缺吧,他那招釜底抽薪也算漂亮。
林听疑神疑鬼:“他该不会是看破了我的处事风格,所以在故意整我吧?”
蒋宗:“这不是他能有的智慧。”
“嗯……”
在自己心神不宁的时候,林听选择相信蒋宗的判断。
她咬下最后一颗山楂,把竹签掷出,精准命中垃圾桶。
“不管了,办他。”
……
“辉哥,你到底行不行?沈市那边可是安静又祥和……而且我听说,林听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她若亲自坐镇,你想收购纺织厂恐怕会出问题。”
迪厅里,段珺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瞥着冯辉说。
冯辉搂着那对近日深受他喜欢的双胞胎姐妹花,闻言嗤笑出声:“她凭什么?”
冯辉发挥忽高忽低那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把林听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他的那顿打虽然实打实地挨了,但也不是输给蒋宗,更跟林听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输给了蒋家。
他想的是借势把纺织厂收了,那是实打实的利益,收拾林听?顺势而为罢了。
所以,哪怕段珺此刻说的有些严肃,他也依旧感觉不到紧张。
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而已。
他会怕?
段珺斜睨着他,慢悠悠地说:“她可以回去告状,聂先生在沈市坐镇,蒋家在沈市是有布局的。”
冯辉一噎,片刻后冷静道:“不可能,蒋家要是插手了,事儿就变味儿了。”
“蒋家不用插手,只需要给林听一个电话号码就足够。”
“……”
“你能控制得了?”
“……”
冯辉沉默着,喝酒泡妞的好心情被搅得稀碎。
段珺放下酒杯,提醒道:“你麻利点儿吧,夜长梦多。”
冯辉面色不虞,拿起大哥大站起身:“嗯,我出去打个电话。”
冯辉的第一通电话没人接。
他骂了一句,然后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这回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那头的人相当和善:“小辉啊,怎么了吗?”
“张叔,打扰您休息了。”
冯辉笑呵呵地,这次倒是很有礼貌,完全没有平时的嘚瑟样儿。
“哎,我又没休息,说吧,什么事儿?”
对方当然知道冯辉打电话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可他就是不明说,让冯辉开口。
冯辉在心里骂了句老狐狸,然后说:“我就是想问问纺织厂的事儿,能成吗?”
“这个事儿啊……”
张叔拖着长音,又喝了口水,这才说:“小辉,这件事挺大的,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的,你知道吧?国营厂被个体收购,首先得做出资不抵债的账,然后才好操作。”
这种车轱辘话冯辉早听过不止一次,他直接问:“要多久?”
“已经在做了,”张叔语调诚恳,“你要做事,我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再者说,你给的条件也很优厚,别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你真不能着急,这件事得好好铺垫,不是三两天就有结果的。”
其实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冯辉给的条件实在诱人,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嘛……
用五百万来收购纺织厂也太多了些,多给他些时间操作一下,至少有四百万能进他自己的口袋。
这年头,用几十万甚至几万块收购国营厂的大有人在。
那一沓沓钞票,谁不想揣进兜里?
冯辉听着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也严肃下来:“张叔,我不想也不能等太久。”
张叔一怔,立即说:“好好好,你放心、放心!”
他自然感觉得到冯辉话语中的意思——你可以捞一笔,但不能耽误我的正事。
“行,最多一星期。”
冯辉利索至极,给出最后期限便说了晚安。
挂断电话,张叔不由得惋惜叹气。
香喷喷的钞票便宜了别人!
妻子见他长吁短叹,凑过来问:“怎么了?又是那个冯公子?”
“是啊,冯少让我一星期之内办好纺织厂的事儿……”张叔抹了把脸,有些愁,“这估计得多花二百多万!”
他心疼啊!
这哪是花冯辉的钱?
这是嘎他的肉!
妻子完全没有因为二百万惊讶,她轻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那你就不要铺垫那么多嘛,坏账还不好做?负债评估什么的,多少钱还不是你签个字的事儿?”
“那……有点儿太危险了吧。”
张叔迟疑着,但明显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