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人做了个研究,结果表明——自家幸福程度与邻居的生活水平成反比。
大家都很穷的时候,那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好街坊;
但突然有一家暴富了,那就……
郑阿姨看着邻居的表情,终于明白了赵丽娟是怎么知道的她家最近有钱了。
一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可能每家人都在盯着他们买了什么菜、吃了什么饭,郑阿姨就觉得一阵恶心。
她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房子,心说这里的确该卖掉了。
她没再与邻居解释,被郑妙英和林听扶着上了出租车。
车上,郑阿姨探头问林听:“听儿,我合计买台缝纫机,给人做点儿零活,你觉得咋样?”
林听想想,点头:“我觉得可以,尤其您现在还住在大学附近,我们学校里可少有会做针线活的,有的男生订个扣子都得跑出三条街去找裁缝呢。”
郑阿姨的眼睛亮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一直挺担心的,因为缝纫机可不便宜,万一她想岔了,这事儿不能挣钱,那不就完了嘛!
郑阿姨觉得,林听做买卖很厉害,问她一句自己才放心。
出租车很快到了小院,后边的货车也到了。
冯悦已经把旁边屋的炕擦了一遍,地也扫过了,担心长时间没人住屋里潮,她还把炕也烧热了。
对于突然又多了个住客的事,李奶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要不是年轻小伙子进来,她才不管那屋里住了几个人呢。
不过瞥见郑阿姨拄着拐一点点挪步,李奶奶的眼神还是黯淡了些。
老人家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屋,关严了房门。
有力工搬东西,加上冯悦帮忙收拾,这间小屋很快就收拾妥当,一切东西都放在了该放的地方。
郑阿姨本想做顿饭给大家吃,奈何腿脚不允许,被郑妙英抢走了锅铲。
林听看看她,一张三条脸浮现在眼前。
“英子,都是自己人,你就别下厨了!”
林听死命抱着郑妙英,不让她靠近灶台半步。
冯悦和林听处熟了,见她这样就知道一定是郑妙英的厨艺有问题。
在林听求救的目光中,冯悦接过了锅铲。
林听长舒口气。
得救了。
……
晚上。
冯悦坐在炕上,手指翻飞把一颗颗珠子串成好看的式样。
另一边,郑妙英正在帮妈妈缠毛线,母女俩小声说着话,尽是对未来的向往。
而在那栋火炕楼门外,几道壮硕黑影和一个女人藏在黑暗里,叽叽咕咕讲着阴谋。
“这黑灯瞎火的,有人住?”
“有人,我今天白天还来了呢!她家穷,点不起灯……我都给你说了,那丫头长得好看,你们肯定不亏。”
“亏不亏的,也得看了才知道,行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哪都不许去。”
壮汉说完,直接带着几个人摸进了郑家。
进门前壮汉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房门是用一把铁锁锁上的,锁,在门外。
他拧着眉头,朝身边擅长开锁的小弟说:“先整开。”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哪行?
不过十秒钟,铁锁就被打开了。
拿下锁的刹那,房门自动往后,迫不及待地邀请他们进门。
吱呀呀的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过分瘆人,黑洞洞的家中似乎随时可能扑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为首的那位直接把离门最近的开锁小弟踹了进去,让他来趟雷。
“大哥!”
小弟打着手电筒转了一圈儿,惊呼出声。
壮汉不由得紧张了:“怎么了?”
小弟一溜烟跑出来,像被鬼追了似的。
他瞪着眼睛说:“没人!没钱!没粮!就有一张炕,还是凉的!”
壮汉沉默三秒,一巴掌就把他抽到了一边儿去。
“进去搜!”
众人进去搜了一圈儿。
得到的结论依旧是——
没人、没钱、没粮,只有一张冰凉凉的炕。
“大哥,那娘们儿忽悠咱呢吧?”
大哥眯着眼睛,很不开心。
“去,剁她儿子一根手指头。”
大哥说。
“然后告诉她,三天之内不还我六千块钱,我就送她一把锹,让她去大兴安岭挖她儿子去。”
“咦?大哥,不是四千嘛?”
“现在是七千了。”
“哦哦,那我慢点儿走,就是八千了呗?”
角落里,赵丽娟看着久久不开灯的郑家,紧张得直搓手。
时间过得越久,她的心里越慌张。
屋里不开灯她能理解,毕竟干的不是好事。
可是怎么连一声哭嚎争吵都没有?
这不正常啊!
赵丽娟咽了口唾沫,瞥了眼自己身旁的两个男人。
她想了想,说:“大哥,我想上厕所……”
“憋着。”
壮汉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另一个瘦子突然抬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别整事儿,消停待着。”
赵丽娟感觉肩膀上的手有千斤重。
她怕得要死。
她不是最近才知道儿子喜欢打牌的。
可之前儿子总是赢,她也没在意——她儿子嘛,干啥都厉害,打牌都能挣钱。
直至前几天,她干啥啥行的儿子消失了三天,回来时人仿佛老了十岁,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
他输了,欠了钱,八千块。
他家的四千块存款当天就被带走了,被一起带走的还有她儿子。
壮汉说,三天之内不还钱,就剁他儿子一根手指头。
赵丽娟既慌又怕,还不敢把真实情况说出去——她怕儿子的名声被毁了。
她想了一圈儿,终于想起来之前听说的三妹家里发财的事。
可她没拿到钱,今天又是最后期限,所以……
她觉得,让郑妙英跟了那个大哥也不错,放贷的都有钱嘛,也算个好亲事。
赵丽娟正慌着,一个汉子迈着四方步晃悠过来了。
赵丽娟眼前一亮,低声问:“得手没?”
“呵呵,”汉子冷笑两声,“里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跟我大哥闹呢?”
“没、没人?”
赵丽娟瞪大了眼睛,声音猛地拔高:“这不可能!她们能跑到哪儿去!”
尖利的叫声在黑夜中飘荡。
许多人家被吵醒,并致以亲切问候:“大半夜瞎嚎啥?你儿子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