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公子，查出来了。”
瑞竹轩的书房内，墨良恭敬站在背对着他的裴铭身后。
前日从刘府回来后，裴铭就让墨良去调查那个阿亮的身份。
“据说，那个阿亮一开始女扮男装，在甄将军的兵营里待了大半年，直到甄将军回京城不久前，才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裴铭微微皱了皱眉头。
“大半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可能是阿亮姑娘善于伪装吧。”
裴铭默了默。
“继续。”
“甄将军发现她是女子后，便将人带回京城，至于是不是他的妾室，就不一定了。
“而那个叫娇娇的女子，是甄将军在邺城的时候收的，似乎是别人送的。”
“谁？”
墨良斟酌了下，道。
“据说，工部侍郎闫文章前段时间去过邺城。”
裴铭本在书架上挑选书籍，一听这话，顿时停止手中动作，眉头紧蹙。
甄破云手上有五十万将士，这些年想要拉拢他的人不少，送美人这种事算是小把戏了。
别看甄破云平日里看上挺不着调的样子，但裴铭心里清楚，这位大将军对朝堂局势门清，也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所以，无论别人送什么礼，到最后都被他以各种法子退回。
甄破云与甄老将军一样，都是中立派，别说二皇子瑞王，就是太子要他办什么事，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也未必会乖乖听命办事。
甄家只服从天子的命令，其他皇子若想让甄破云听话，等成为天子再说。
但哪个皇子想要借助甄家势力成为天子，甄家理都不会理。
正因为甄破云一直拎得清，他这次突然一改常态收了闫文章送的人，裴铭才觉得奇怪。
“那个叫娇娇的女子，似乎与陈亮关系不错？”
前日在刘府的时候，这两个女子似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墨良道：“属下瞧着也是。”
他抬头观察了下自家公子的神色，见还算正常，才将查到的最重要的消息告诉裴铭。
“公子，您还记得子谦此人吗？”
裴铭视线瞬间落在墨良身上。
他怎会不认识这人。
当初若不是这人从中作梗骗过依依和宗言他们，元晟又岂会那么容易就带走依依，直到自己从京城赶过去，找了许久才将依依找回来。
神色忽然冷了下来。
他至今仍是不知，依依在那段失踪的时间里，到底有了怎样的经历，自己找到她后，她才会突然对自己隐瞒许多事。
在裴铭心里，依依那时候的变化，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是以，他一直不喜欢这两人。
语气不快道：“这人不是隐匿行踪许久了，现在突然提他做什么？”
墨良知道公子不喜欢子谦，可事关重大，就算公子不喜欢，他也得说。
“那日在刘府，属下看到子谦了。”
“……你确定？”
“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当年在安临的时候，属下与子谦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属下不会认错。”
接下来的话才是重中之重。
“子谦是随着甄将军的马车一起去的刘府。”
在裴铭疑惑的神情中，墨良继续道。
“据属下所知，子谦，是在阿亮姑娘来到京城后，才突然出现的。”
说完这些话，墨亮屏住呼吸，偷偷观察自家公子的神情。
裴铭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再无其他。
墨良心中微微讶异，觉得公子反应太不正常。
于是决定点燃最后一把火。
“公子，昨日我亲自跟踪阿亮姑娘，见她与那个娇娇去了荣秦王府。”
“随甄破云一起去的？”
“怪就怪在这里，只有她二人。而且，她们二人进去王府里不久，宗言突然离开京城，属下特地派人暗中跟了她一段路，刚才跟踪的人回来了，说，宗言似是朝着齐陵的方向去了。”
阿亮姑娘前不久来了京城，子谦就突然出现。
阿亮姑娘与郡主关系似是很亲密。
阿亮姑娘明显不喜欢依依姑娘，还敢跟公子顶嘴。
还有，阿亮姑娘认识自己，那日她与自己说话的口气，像是与自己很熟的样子。
另外，她说话时的神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墨良无比熟悉。
为什么？
自己明明第一次见这位姑娘，为何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他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可又觉得那个答案不可思议。
所以他急不可耐将调查到的消息告诉公子，希望公子的反应能够佐证自己的猜测。
只是，公子从刚才到现在的反应，压根不是墨良想象的那样，震动，惊喜，怀疑，想要得到验证。
实际上，除了怀疑，除了平静，公子什么反应都没有。
“宗川在齐陵，宗言去找她弟弟，有什么稀奇。”
裴铭的语气再正常不过，这下轮到墨良诧异了。
他怎么觉得，公子是故意的。
明明这几件事都很不正常，而且还集中发在这几日，连他都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公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公子为何是这种反应？
“继续派人跟着陈亮，你下去吧。”
“……是。”
墨良看了自家公子一眼，退出书房。
他心里有事，若是他仔细观察的话，定会发现裴铭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墨良，站在这里做什么？”
离开瑞竹轩后，墨良独自站在路旁思考。
裴铭刚才的反应与他猜想的失之千里，墨良觉得不对劲的同时也在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正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一看， 是四娘。
墨良双眼一亮。
是啊，若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直接问四娘不就行了。
这些年，每次见到依依姑娘时，宗言当年的话都会在他脑中响一遍。
宗言说，现在的依依姑娘，不是真正的依依姑娘。
那时候他只觉得宗言的话很可笑。
人都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为何说她不是依依姑娘。
后来，他才慢慢明白宗言话中含意。
如今的依依姑娘，除了脸还是那张脸，性情、学识、见识，都与以往无一点相似之处。
若不是那张脸没有变化，他都要怀疑这是另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