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梁莘大清早起来,围着自家院墙内跑步。
身体是本钱,有空还是要多锻炼的。
跑到一处角门的时候,门外嘈杂的声音让梁莘很好奇。
从门缝往外一看,吓了一跳。
全是人。
走到角楼处,梁莘上去一看,梁门街一眼望去,全是人。
“梁忠,梁忠。”梁莘喊了几声,立即有小太监跑去叫人,梁忠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主子。”
“怎么回事?”梁莘指着街上问。
梁忠回答:“礼部员外郎周邦彦写了一首诗词,此时就挂在桃源阁门外,助矾楼师师姑娘今晚与来自余杭的琴香姑娘一决高下。”
而且还是直接闯入梁府的。
来人见到梁莘,上下打量一番。
苏轼放低放袖,挡住半边脸,很认真的看着梁莘。
“主上。”
梁莘轻轻的敲敲了额头。
那位在后面替苏轼拎包的年轻人,也在等着梁莘施大礼。
确实有这事,苏辙将王安石熙宁五年之时讲的话掐头去尾,改头换面,然后各种编排,再加上邵伯温之徒等人添油加醋后,用在熙宁八年的事件上。
“主……上?”梁忠给吓了一跳,殿前司的校场,这敢随便用,虽然说殿前司就在街另一边,也就是与梁府一街之隔。
今晚,说是砚楼与潘楼一场比试。
梁莘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若再说一个字,就让他明白,闲杂之人别乱插嘴。”
斗大的字,写有一首词:
矾楼则请了遇仙楼、八仙楼。
“你……”梁莘开口只说一个字,想了想,执晚辈礼:“您到我府中来,如何闯入有失礼数吧。”
分析利弊。
梁莘继续说道:“熙宁七年,契丹来使,威压。宋割地求和,半山公力阻。后熙宁八年,再谈,半山公再阻,此事一直延续到熙宁最后一年,宋最终割地十余里,半山公下野。公与其弟作了什么?”
一声笑骂从梁莘身后传来:“伪君子。”
却也是汴京城内最盛大的一次巅峰对决,太清楼派出了全部的人手,要助潘楼。
章惇出现了。
什么叫风流。
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这一秒,脑速达到了极致。
梁莘一声暴喊,吓的那年轻人一下坐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看来,这个时候梁莘应该施大礼,苏轼不仅是当世名士,更是蜀地官员心中的魁首。
“脸呢?”
苏轼,什么场面没见过。
虽然不是他,是他的弟弟,但他躲不开这次指责。
苏轼很平静的回答:“师成认为我父,并非认亲。让我回京,必有所求。帮不帮是我的事,他认为我父,只不要入我苏家族谱,苏家也无异议,师成给我的,我安心笑纳。”
落款,东坡!!!
苏轼开口了:“桃源阁一席,外加钱十万。”
看眼前这一幕。
但这能随便用?
梁莘远远的看着这位恶客,脸形长阔、高颧骨,身高六尺,很儒雅的一位老者,论气质绝对是一流的。
“是。”梁忠应下。
梁忠正说着,却见一行人挤开这里拥挤的人群,将一条写有字,长一丈的白布挑了起来。
梁莘:“有我梁莘在一天,公之弟,只能老死于野,梦中有汴京吧。现在问一句,你这个迂腐狂妄的老人家,来我梁府有什么事?认你当爹是我爹,我没认你当爷爷。”
他不知道苏轼来自己府上是什么意思,但那小跟班的嘴脸,显然是当苏轼是梁府太爷了,即将开始秋闱,苏轼是礼部尚书最高呼声的人选。
梁莘说道:“传我的话,殿前司校场,摆台!”
他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梁莘看了梁忠一眼。
然后说道:“果真,一表人才。”
来人说道:“师成的生母,是我托人照顾。”
还有……
苏轼背后那年轻人立即指着梁莘训斥:“大胆,如此无礼。”
到此时,汴京人许多人都认为是王安石弃地数百里向辽国求和。
“滚!”
回到前院,梁莘正准备吃早餐。
他不生气。
梁莘又说道:“当然了,为了我爹,您老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吧。”
看来,有必要用些下作手段了,先压住苏轼。
因为梁莘说的是实情,在他看来,这梁莘有他的风采,为人率直、生性放达。
有客到。
苏轼听完这话,用袖子挡住脸:“无颜以对。”
“还有,告诉宫里,官家醒了就立即来叫我。”
“割地五百里、割地八百里,这就是你们用文字记下的内容,污半山公之名于后世?”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就在说话这当会,梁门街上的人更多了,都是权贵家的仆从,跑来桃源阁看看,有谁家预订的座位会退票,或是说,打听谁家预订了,自家主君关系好的,挤一把椅子。
来人的跟班这时上前:“梁家莘哥我儿,还不速速上前行大礼。”
想到这里,梁莘盯着苏轼:“有传闻说,把小妾用来换马,小妾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树上,就是老先生你干出来的恶心事吧。”
“是。”梁忠退离,几个棍手被他从远处招了过来。
苏东坡回来了,为当年被贬之时,在余杭有过回忆的琴香姑娘写下一首词。
“梁忠。”
一听这话,梁莘知道这是谁了。
梁忠腰板一挺:“这就去办。”
这就是叫千古风流。
这话,梁莘听明白了。
又一个被苏轼送人的小妾生下的孩子,真假无所谓了。
只这一句,苏轼也没再解释,他问心无愧,无需解释。
非要争这个汴京第一楼之名,师师姑娘自然也要为了自己汴京第一的名声,全力以赴。
梁莘愣了一下:“您还真敢开口,还真不客气。”
梁莘呢。
梁忠,飞奔着过来,叫人拖起那年轻人就扯到远处,然后才跑到梁莘近前:“主子,此人叫孙觌,太学生,曾对主君说过,他与主君是兄弟,亲兄弟。”
很平静的回了一句:“难道,我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