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落雪,两方人马都冻得难以动弹。
秦琅带着将士们跟北漠人死耗到底,寸土不让。
北境的冬天格外漫长。
北漠兵的粮草被烧之后,开始对附近的村庄进行扫荡,秦琅安排将领带兵守卫,凡是见到北漠人进村,格杀勿论。
风雪催人,将士们冷得受不住,缺厚棉衣,少炭火,秦琅一封封奏折送回京城,那边却一点拨款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还是王妃舍不得儿子腹背受敌,看不得将士们受罪,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一大笔银子给镇北军,让人送寒衣和炭过来。
林修齐刚回到江南没多久,就收到姑姑的信,转头就往北境来。
乔夏也刚到江南不久,安顿好母亲,就跟林修齐一块过来了。
林公子带着大批物资到军营的时候,将士们见他如见再生父母。
这一天,秦琅还在战场上搏杀。
是秦祁接待的林公子,让人把整车整车的物资往里搬。
秦祁说:“林家大义,我替镇北军谢过林公子,北境万民也会记得林家的恩情。”
“不用你谢。”林修齐不吃这一套,“我为秦琅而来,这些钱粮寒衣,也是我姑姑一片爱子之心,至于镇北军和北境万民怎么想的,那是他们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可以代表的。”
秦祁知道林修齐不喜欢他,但当着众将士的面,他还是很和气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过林家、谢过林公子。”
乔夏左看看右看看,想问沈若锦在哪?
又不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直接问。
还是林修齐脑子转得快,“秦琅不在,那他身边总有人在吧?”
林公子是真的不愿意跟秦祁打交道。
正说着说着,沈若锦就过来了。
乔夏一看见她,就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小十!我就知道你在这!”
在江南的时候,林修齐说他收到了姑姑的信,要去北境一趟,运送物资支援秦琅。
乔夏想着秦琅在北境,那沈若锦肯定也在北境,她就跟着林公子一块过来了。
果不其然。
沈若锦做男装打扮,面貌也做了一些易容。
但乔夏对她实在太熟悉了,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若锦低声跟乔夏说着,把人带回了帐篷。
林修齐看了两人一眼,吩咐众人把东西往里搬,秦祁做主要把东西分发下去。
林公子也说:“不急,等秦琅回来再说。”
这些炭和寒衣都是王妃出的银子,到了北境,却是谁做主发下去就算谁的。
原本秦祁作为镇北军的世子,由他来做这个主也无可厚非。
但林修齐不让。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人怎么样都行,对旁人,那就是半点好处都别想占我的。
秦祁对他来说,就是那个旁人。
有钱就是爷。
即便林修齐对秦祁是这样的态度,秦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只能在心里再加上一笔。
对林家人越发不喜。
林公子才不管秦祁高不高兴,他自己的心情最要紧。
他安排众人把东西都安置妥当,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秦琅回来。
索性在军营里转了两圈,跟驻守再次的将士们东拉西扯,聊了许久。
乔夏跟着沈若锦走进帐篷,边上没人,她就忍不住问:“小十,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沈若锦让乔夏,倒了杯热茶给她,“皇帝不许我离京,我是偷跑出来的。”
“皇帝老头真不是东西。”乔夏忍不住骂道:“又要人卖命,又这么防着你们。”
皇帝一向如此,沈若锦没什么可说。
相比起这样,她更关心乔夏怎么跟林修齐在一起,“你呢,怎么跟林修齐一块过来了?”
乔夏缓缓道:“我带母亲去了江南,江南是个老地方,我母亲很愿意待在那里,我找林修齐买了个宅子……”
沈若锦道:“买宅子?你真要在江南安家?”
“乔家我是回不去了,我也不想让母亲再回去受罪。”
乔夏自从刺伤梁王之后,就跟乔家断了关系。
虽说后来梁王造反,乔家人都庆幸这桩婚事没成,想接乔夏和她母亲回去。
但乔夏觉得卖女儿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信不过那个所谓的爹,也信不过乔家人,打定主意不回去了。
她离家的时候揣了不少银票,挑个好地方买宅子安家够够的。
选择江南,一来江南是个好地方。
二来,江南离乔氏一族足够远。
乔夏道:“你也知道的,江南的生意场是林家的地盘,我人生地不熟的,买宅子差点被人坑了,还好有林修齐,最后一半价钱就买下来了。现在我母亲在那住得很舒服,我原本是去谢他的,正好听说秦琅在打北境仗,他要往这边来,我想着你应该也在这里,就跟着一起来了。”
沈若锦闻言,忍不住道:“劳累你东奔西跑的。”
“你这是什么话?”乔夏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咱们可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你再同我说这种话,我可要不高兴了。”
“好好好。”沈若锦给她端茶赔罪,“是我说错话了。”
“这还差不多。”
乔夏接过茶盏,像喝酒一样满饮此杯。
一杯热茶下肚,帐篷里又生着火盆,她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林修齐在边上转了一圈,走了进来,“北境可真冷啊,快冻死我了。”
沈若锦给他倒了杯茶,“喝杯热茶暖暖。”
“多谢弟妹。”林修齐接过杯盏,却没有立马喝,只拿在手里暖着,忍不住抱怨道:“这都已经二月了,北境怎么还在下雪?”
沈若锦道:“北境严寒,冬天比别的地方都长。”
“都说能者多劳,能吃苦的人就有吃不完的苦。”林修**疼秦琅,“这仗打的,什么时候是头啊?”
沈若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琅还没回来,林修齐今天光跟秦祁你来我往地玩心思了,他说:“先前的急报说世子重伤,我看秦祁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二郎没日没夜地在外头打仗,秦祁跟个没事人似的在这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