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是个骄傲的人,他的心中始终有着自己的某种坚持。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迂腐,在必要的时候他也并不介意用一些超出规则之外的特殊手段。
譬如此刻,姬无夜以刺客为由调集城防军围住了王宫,韩非便索性以逆鳞剑的剑灵来伪装刺客。
刺客就在眼前,而且还对姬无夜进行了刺杀。
无论怎么说,姬无夜也无法无视,只能全力来对付他了。
然而……剑灵的实力虽然碍于韩非的限制不算特别强大,可他生前已掌握了“域”,单“域”的压制便足以让姬无夜束手无策了。
“滚开!”
“老夫张开地,让我们进去!”
“就算是大王见了我也得称一声叔叔,你们竟敢拦我?”
姬无夜所面临的麻烦,还并不仅仅只是剑灵。
宫门之外,张良已是带着张开地以及百官和诸多韩国王室宗亲快速赶至。
韩非既已察觉到了姬无夜的不对劲,自然不会完全被动的反击而什么都不做。
早在宫内寺人前往紫兰轩邀他入宫见韩王的时候,韩非就已经让张良开始了行动。
除非姬无夜是真的完全什么都不顾了,否则张开地和百官及王室宗亲还是会让他忌惮一二的。
“姬无夜,你竟敢私自调集城防军围住王宫,你是要造反吗?”
张开地怒气冲冲,喝问着姬无夜。
即便如今局势姬无夜随时可能撕破脸皮,可他张家三代相韩,张开地也从来不是什么畏死之人!
姬无夜一边应付着逆鳞剑灵,却又不得不回应张开地的喝问。
“张相国误会了,本将军乃是奉大王的命令,暂且调动城防军接管王宫,搜捕刺客!”
“给本将军结阵!”
扯上刺客这条遮羞布,姬无夜便是不敢真的造反。
他倒是心里想这么做,可没那个底蕴。
就算是田氏代齐,也还耗费了几代人的光景才能成功。
这个时代虽然礼乐崩坏,但不代表完全可以不顾了。
城防军现在还在姬无夜的手里,可并不代表彻底造反也会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士兵家属多在韩国,若彻底造反必然军心不稳,再有白亦非出面直接倒戈也未必不可能。
韩室宗亲固然衰弱,可也还有韩成、韩荣等旁支在外手握私兵,公然造反这些宗室必然联合勤王。
边军方面,他多年不曾上过战场,影响力也已经衰弱,完全可能以“清君侧”之名回师。
况且还有外部的压力,数百年来七国之间互为敌对,可也互相嫁娶联姻。
七国的王在这方面利益绝对统一,绝不可能容忍有臣子兴兵造反却安然无恙。
随便找个维护周礼的借口,秦国、赵国、魏国都可能直接出兵。
直接造反死路一条,他唯一的出路是控制韩王献国,这块遮羞布必须有!
……
“父王?”
却说韩非这边,已经入到了韩王的寝殿之内。
然而,事情却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
宫殿的地上和柱子上都还有斑斑的血迹,躺着一些宫女和内侍的尸体。
可韩王安,却是已没了踪迹。
“看来姬无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蠢,在我们来之前,他就已经将韩王给转移了。”
卫庄环视着周围遍地的尸体,神色冷漠的开口。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进入韩王寝殿。
韩非的面上挂着些许哀意:“我从来没有小看过姬无夜,他不敢真的造反,却挟持了父王,看来是和我的打算一样了。”
卫庄似乎有些惊诧,可仅一瞬又恢复了平静:“秦王不会在意这个人是韩非还是姬无夜,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件好事。”
韩非无奈的苦笑着:“没想到这种千古骂名竟然也会有人抢着去背。”
若是姬无夜真的成功过了,那背负骂名的人就是他了。
卫庄冰冷开口道:“你是为了韩国的百姓,而姬无夜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和野心。”
韩非摇头:“于结果而言,其实都一样。”
确认了周围已没有敌人,卫庄手中的鲨齿归鞘,淡漠道:“所以,你准备放弃了?”
“不!”
韩非的回答斩钉截铁,眸子中似闪着最为坚定的光:“我会阻止他的野心!”
“这个骂名,也只能由我来背!”
这就是韩非的坚持。
看似迂腐,甚至对自己完全不利,可他不会放弃这种坚持。
“愚蠢的选择!”
卫庄冷笑着开口,脸色始终平静而淡漠,可是嘴角处却微微勾勒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正是这样的韩非,才能够让他放下鬼谷传人的骄傲,一直帮助他!
“韩王失踪,姬无夜现在以刺客为由围住了整个王宫,你要如何阻止?”
对卫庄的询问,韩非表现的很从容。
“夜幕已经分裂,姬无夜的权势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可要找一个被他藏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或许……我们需要借助一些外力了。”
谈话间,韩非已是将目光投向了后宫的西边方向。
那个方位,是明珠夫人所在的碧沁宫。
“明珠夫人虽然投靠了长信君,一度支持你上位,可现在的局势……她或许已自身难保。”
卫庄皱了皱眉,淡淡道。
但韩非却很自信:“卫庄兄,不要小看了女人,尤其是明珠夫人这样能早早看清局势的聪明女人。”
卫庄不屑:“你父王的妃子,投靠长信君便是聪明了么?”
韩非无奈的叹气:“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必须承认……于她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突然,手中的布条轻轻颤动。
无形之间,一把破碎剑刃组合而成的古朴剑器,已是重新聚合到了一起。
韩非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强笑道:“这么久才让我这位好朋友回来,看来大将军的确是久未上阵,生疏了本事。”
殿外。
姬无夜的脸色有些难看。
分明他已经指挥这些涌入宫中的兵卒结成了兵家大阵,可那所谓的刺客却似乎比他还要熟悉阵法。
若非是对方似乎存在某种限制,无法长久,怕是他这些人累死都对那家伙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