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木守城在临死之前传给我的佛珠,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出奇之处,于是就驱车去了郊外的冥器店,让何神姑帮我参详参详。
何神姑接过佛珠,放在手里婆娑着,脸上的表情愈发地古怪,好一阵过后,才舒展开笑容,将佛珠还给我说:“你小子捡到宝了。”
说完,她转身走进里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本古书,让我把佛珠戴在手上,然后照着古书上的内容念。
古书上写的都是繁体字,字写得笔走龙蛇,难以辨别,读起来有些吃力,而且看久了会令人脑袋头晕,艰涩难懂的内容但却又让人欲罢不能地读下去。
看久了,不知不觉中我慢慢的沉浸进去,感觉上面的字渐渐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道符意。这道符意霸道无匹,如黄钟大吕般在我脑海中嗡嗡嗡作响,我的意识顿时被搅乱,变成了一片混沌。
我咬着牙读下去,听何神姑的话把眼睛闭上之后,努力使得自己心神平静下来。混沌鸿蒙状态下的意识中劈开一道道闪电,直击我的脑海深处。
一串古朴的檀木佛珠在其中不停地旋转,接着被雷电劈中,顿时四分五散,碎成一粒粒佛珠在我们的脑海中由缓变快地盘旋着。
紧接着,佛珠金光四射,金光又变换成一行行天书般的文字。对于这些文字,我看的似懂非懂,但是却颇有所悟,仿佛张手能画符。
就在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脑袋上一疼,猛然张开眼,发现何神姑收回了拐杖,正满脸担忧地面对着我。
“师父,你干嘛敲我的头?”我揉着脑门委屈地问道。
何神姑哼了一声,说:“你小子太贪心了,木守城大半辈子的符道修为哪能是被你一朝顿悟的?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现在的修为继续参悟下去,只会是走火入魔的下场,要不是我刚刚敲醒你,你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我有些后怕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再看手中的佛珠,发现看似光滑平整的珠面上竟然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清晰无比。我连忙问何神姑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神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这是你的机缘,算是正式接过了木守城的衣钵,上面的字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别人是看不到的。”
听完我兴奋若狂,仔仔细细将佛珠上面的小字浏览了一遍,收获不小。但是上面记载的符道大多立意深远,短短的时间内我只能一知半解,看不通透。所谓一口气吃不了个大胖子,我将佛珠收好,转身往外走。
何神姑在背后叫住我,说:“你真要去找木江河的麻烦?”
我点点头,说:“木朵儿现在心灰意冷,眼里只有报仇这件事,她甚至威胁我说不放她去找木江河就割腕自杀,我已经没法子了,只能跟着她一起去,我答应过木守城,要保护她的。”
何神姑有些担忧地对我说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木江河已经接受了木乙家的大部分力量,他身边有不少高手,而且在这件事上,道门北派是不会帮你的,这点你应该清楚。”
我说我知道,北派这次不择手段与木江河合作颠覆了木乙家,不可能再撕破脸皮来帮我转头去对付木江河,他们不插手我带木朵儿去找木江河麻烦就算好的了。
何神姑问我说:“那你有把握吗?”
我说我没有,何神姑抬手就给我个栗子,说:“那你就不会求求我么?”
“师父你肯出面帮我?”我喜出外望地说道,接着又觉得这样不妥,摇摇头对她说道:“不好,师父你已经归隐,不再插手玄门的事,要是这次你帮我对付木家,不管成与败,事后都会重新陷进玄门的事端中,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算了吧,这件事终归是我答应木守城的,我自己去就好。”
何神姑瞎了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良久才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那你去吧,如果你被人家灭了,师父会替你报仇。”
离开冥器店之后,我驱车回到了公寓大楼,刚上楼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赶紧开门进去,看见木朵儿正抓着一片碎玻璃对着自己的脖子,秋水在一旁苦口婆心地相劝着,但木朵儿面如死灰,脸上的表情木讷,眼中流淌着冰冷的泪珠。
看见我来了,秋水对我说:“她说她不想再等了,今晚一定要回家去找木江河报仇,还要救出她爸爸木江海和她三叔木江流。”
木朵儿的手已经被划破了道深深的伤口,鲜血不停地流淌而下,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紧紧握着玻璃渣子,紧紧盯着我,以死威胁。
我问她:“你非得今天就去吗?或者我们想想其他的办法,你就这样回去等于是羊入虎口,自找死路而已。”
木朵儿大声吼叫着说:“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去,我已经失去爷爷了,不能失去爸爸。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他们的身边!”
我内心挣扎了一下,对木朵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我陪你去。”
“林哥,你——”秋水听说我要陪木朵儿去木江河掌控的木乙家,突然紧张起来,想出口阻止我,但是看到我坚定的表情后,又松开了手。
给木朵儿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后,我带着她准备开车去木乙家。上车的时候,木朵儿突然提出她来开车,口气不容拒绝。
我当时觉得有些古怪,但却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随她去了。
去木乙家别墅的半路上,我觉得有些口渴,正好看见车上有一瓶矿泉水,就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木朵儿把车速降了下来,然后在前面一个路口猛然转动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开去。我满头雾水地对她说道:“走错了,这条路不是去你家的,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感觉脑袋一疼,两眼犯晕,身体里仿佛像是灌了铅水般沉重。
巨大的困意席卷而来,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对木朵儿说:“你在水里下了药,这是为什么?”
木朵儿将车驶进一处僻静的巷子,冷冰冰地看着我,颤抖着说声音对我说道:“因为你害了我爷爷,害了我全家,还欺骗了我的感情,所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原来如此,这小妮子要找我第一个报仇。我心里泛起苦涩,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对她说:“那你解决了我之后,就离开这里吧,不要再去找你二叔报仇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脑袋越来越沉,迷药发作了,我快顶不住了。在最后的印象中,隐隐约约中看到木朵儿哭得像是个泪人,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然后俯身朝我靠近,我感觉到了嘴唇上传来一丝柔腻的温度——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很可怕,我被无数道冤魂包围着,他们撕咬着我的手,啃食着我的脚,把我的舌头拉出来剁碎,把我全身残害地破烂不堪。唯独给我留下了一双完好的眼睛,我看到从无尽的黑暗中走来一个肌肤胜雪的美少女,她披散着长发,有着天使般的面容,却散发着恶魔的气息,她伸出葱管般的小手,挽起额前凌乱的长发,露出那张和木朵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
所有的冤魂给她让路,所有的邪灵对她俯首称臣,木朵儿对我凄艳一笑,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九幽地狱——
“不!朵儿,回头是岸,快回来啊!”
我猛地坐了起来,头疼地简直要裂开。我揉着发胀的脑袋,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上面残留着木朵儿的气息。
这里是一家酒店,就位于我被木朵儿迷晕之处不远的地方。我转头在房间中搜寻着,没有发现木朵儿的身影。她会去哪儿了呢?
就在这时,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我迅速穿好衣物,在猫眼中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老人。
我打开门,疑惑地看着木守城身前陪伴在他左右那位的老仆,问:“您怎么来了?”
老仆脸上露出悲切的神情,看着我,突然扑通一声就跪倒在我面前,像杵在地上似的,我拉都拉不动。我急了,问他:“您这是干什么?!”
他抱着我的腿,老泪纵横地对我说道:“请您救救小姐吧——“
我一听就知道坏事了,木朵儿果然像我醒来后猜测的那样,迷晕我之后,独自去了木家,找了木江海。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一个人去木家的底气是什么?
“为了拿回老爷的骨灰。”老仆脸上流淌着浑浊的眼泪,对我说:“朵儿小姐为了拿回老爷的骨灰,自投罗网回了家,现在被二少爷抓住,说是要把她嫁给那个叫做于波的人——”
“那木大伯,还有木三叔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老仆对我说:“三少爷还好,可以在家里自由走动,但大少爷被关押着,被逼问一些家族里的隐秘事情,因为那些事情老爷只告诉了大少爷,二少爷是不知道的。”
听完,我扶起老人家,对他说:“走吧,我们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