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叔子蒙着脸,只露出一双诡异的冒着鬼火的绿眼睛,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恨意,看着我说道:“你害得我损失了后天苦苦修炼出来的物外阳火,今天我就要亲手灭了你,将你炼成新的阳火。”
我紧紧抓着背包,握着里面何神姑给我的两道神符,那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不知道能不能凭此逃过一劫。
长生道人面对阳叔子和玄真子,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恐惧,而是皱着眉不解地问道:“神庙的上古奇阵如今虽然败落,但尚在的大祭司和两位护法巫术超绝,你们是怎么在他们的守护下走进来的?”
玄真子冷哼一声,傲然地笑道:“这南境的巫术的确有几分厉害之处,但只是凡人的修为,又怎么比得过千年的道行?”
听了玄真子的话,长生道人不明所以,皱眉不言。但我立马就反应过来,惊呼道:“原来鬼后在你们手里,你们挟制了她?!”
玄真子哈哈大笑,说:“你猜对了,鬼后如今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试想,我和师兄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南境大山,面对巫道蛊术的众多高手,要是事先没有万全的准备,我们又怎么敢轻易露面呢?”
说着话,从石殿外飞进一个身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痕,头发被血水黏在脸上,粗重地喘息着。
尽管这人满身狼狈,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之前给我带路的神庙左护法。
左护法的样子很惨,胸前更是凹陷下去一个大坑,恐怕肋骨已经没有几根完好,看他摔倒之后不停咳血的状况,很可能是由于断裂的肋骨刺进了他的肺部。如果不赶紧救治的话,估计小命不保。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丢掉性命。走过去按住他,让他别乱动,然后从包里拿出绷带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样或许可以令他多撑一会儿。
接着巫香香也再次回到了石殿,他是自己走进来的,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但样子也很狼狈,浑身脏兮兮的,不见往日妖娆雅致的风度。
巫香香看到阳叔子和玄真子,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却笑了,说:“自古以来,巫、道两家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两位道门高人驾到,是想破坏这个规矩吗?”
玄真子脾气向来恶劣,正要出口强辩,被阳叔子给挡了回去,阳叔子面向巫香香,口气略显缓和,说道:“大祭司稍安勿躁,我道门没有侵犯南境的意思,贫道和师妹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人和一口棺。”
当巫香香看到了殿中坑里的封魂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它的存在一般。
接着他的眼光从封魂棺上移开,落在了我的身上,慢慢眯起了眼睛,回头面对阳叔子,嘴角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然后摇了摇头。
阳叔子吐出两个字,问道:“为何?”
巫香香叹口气,指着脚下,说道:“因为这里是神庙,是南境大山,不是中原道门,这口棺和这个人此时都在神庙之中,你们不能将他们带走。”
阳叔子呵呵笑了两声,说:“大祭司可知那口石棺沉睡的是什么人吗?”
“听说是个道士,一个很有身份的道士。”巫香香显得很无所谓地说道:“可那又如何?他是自己选择葬在这里的,不是我南境的族人逼迫他的,算不得是我巫道中人对道门不敬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说完,巫香香还转头对我笑了笑,问道说:“林柯,你说是不是?”
我也跟着笑着起来,拍拍那石棺的棺盖,对阳叔子与玄真子嘲弄道:“既然不是主人邀请,那就算是临时借宿,在这神庙里住了上千年,比外头的旅店客栈要好上不少吧,既然如此,付些费用说得过去吧?不如你们就留在大祭司的手下干个几十年的杂役,还清这这笔债之后,再说其他的吧。”
巫香香啪啪啪啪地鼓起掌来,称我说的话有道理,他以神庙大祭司的身份,就这样决定了。
玄真子气得发抖,阳叔子全身都覆盖在宽松的黑袍之下,看不清此时的表情,只冷冰冰地说了句:“既然如此,就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师兄早该如此,和他们这些蛮人费什么话!”玄真子大喝一声,伸出在胸前掐着道家的手印,嘴里念着艰涩难闻的咒语。
知道她这是要动手了,巫香香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挡在我的身前,而长生道人哀叹一声,脚步也挪动到了我们的身边。
石殿中罡风大作,凶猛的狂风涌进石殿中,我在其中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接着不出我所料,石殿外出现了鬼后刘湘香的身影。
她还是正常的装扮,没有换回宫装的状态,神情木讷,眼中死气沉沉,在狂风中稳步走来,也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我大声喊了她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长生道人指了指她胸前几张黄色的裱纸,对我说:“鬼后中了阳叔子的手段,意识被封印住了,她这会儿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谁都不会认识。”
说倒是说的像模像样,确实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但我问长生道人该如何解开刘湘香身上的道法的时候,这神棍却摇摇头说他的道行不如阳叔子,所以没法解。
“鬼后,给我灭了他们!”玄真子画出一道符,拍在刘湘香的后背上,然后命令她道。
刘湘香面无表情地朝我们走来,这座石殿的空间并不大,很快我们就退无可退,巫香香低声对我说道:“这女人很厉害,我打不过她,但能拖住她一会儿,你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吧!”
说完,巫香香一个转身垫步,拿下祭台上的那只瓷瓶,然后就冲了出去。
巫香香摘出瓷瓶中的杨柳枝,从枝桠根部取来几滴水,握在手里,然后翘起兰花指,对着刘湘香,将几滴水弹射了出去。
玄真子在后头操控着刘湘香,见到这个情况,连忙并指为剑,向旁边一划,嘴里喝道:“避!”
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刘湘香也作出了相应的反应,机械地抬起手臂,挥了挥,挡住了巫香香的攻击。
几滴水被刘湘香格开,洒在旁侧的石壁上,石壁顿时发出哧哧哧的响声,散发出腐蚀的气味。
阳叔子打量着巫香香手里的瓷瓶,依旧沉默不语。
玄真子冷笑一声,手势再变,口里喝道:“攻!”
闻言,刘湘香停住了脚步,袖子里摸出一块方正玲珑的玉石,然后咬破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指尖,将自己的血液滴在其上。
巫香香看着散发出大量黑气的玉石,紧皱着眉头,看不明白,也不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见刘湘香竟然掏出那东西,吓得差点灵魂出窍,连忙对巫香香大喊着提醒道:“大祭司小心,那是鬼帝玉玺,其中蕴含千年阴煞之气,无人可敌,千万小心别被它挨到身子,不然立刻就会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巫香香听说后,脸色大变,就算他的巫术再厉害,也抵挡不住鬼帝玉玺这样的大杀器啊。
“呵呵,这时才提醒,已经迟了!”玄真子得意得大叫一声:“起!”
刘湘香的眼睛中爆出精光,纵身跃了起来,凭空离地两三米至高,双手托着鬼帝玉玺,高高举过头顶,朝着巫香香打了下去。
鬼帝玉玺射出阵阵黑色的死气光芒,不过扎眼的功夫就将巫香香罩在里面。
巫香香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只好硬着头皮对上鬼帝玉玺。他咬着牙盘坐在地上,将那瓷瓶顶在自己的脑袋上,闭上眼睛,嘴唇上下翻飞着,不停地念着咒语。
鬼帝玉玺射出的黑气快速地被瓷瓶所吸收,巫香香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大祭祀竟然这么厉害,连鬼帝玉玺也能扛得住!”我不由惊讶道。
“还不行。”长生道人站出来泼我的冷水,说:“大祭司的巫术的确已经出神入化,但是对付玄真子利用傀儡术操控的鬼后,他等于在同时面对两位玄门高手,无论是玄真子还是鬼后,哪一位是等闲之人?鬼帝玉玺散出的死气是依靠施法之人的道行而定的,大祭司能撑得了一时,但撑不了太久。”
果然,没过多久,巫香香脸上的笑意就消失无踪了,脸色变得沉重无比,接着紧皱着眉头,后来连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他苦苦咬着牙关,强忍着没有痛呼出来。
鬼帝玉玺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骇人的黑气,而瓷瓶吸收黑气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这个局面没有坚持多久,只听“砰!”的一声,瓷瓶竟然被黑气给撑碎了。
巫香香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黑气射在他的身上,钻进他的耳洞鼻孔之中,不多时,巫香香脸上就布满了黑气,他再也忍受不住地痛呼出声,浑身缩在地上,不停地在颤抖。
看见巫香香危在旦夕,我再也按耐不住,反手从背包里摸出两张神符之一的玄武神符,按照何神姑之前传授我的口诀,念完咒语后,我将神符甩向了巫香香。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玄武神符,镇守北冥,坚不可摧!”我大喝着念出最后一句咒。
玄武神符在空中燃烧着,等烧完殆尽,幻化出一个巨大的龟壳,稳稳当当地将生死之际的巫香香罩住。
黑气无法穿过玄武神盾,鬼帝玉玺失去了它的作用,巫香香得以松了一口气,脸色顿时缓和不少,脸色虽然苍白了一点,但看起来没有了性命之忧。
巫香香感激地对我点点头,然后摘下杨柳枝尖儿上的一片绿叶,揉碎了之后放进嘴里,随便嚼了几口,就吞进肚子中。做完这些,他长长的呼出口气,终于能自己坐起来了。接着他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入定,黑气慢慢地从他的头顶散发出来。
看巫香香逼出黑气的速度,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完的,玄武神符用完就没了,而且有时效性,我只能盼着巫香香能够在神符失效之前将体内的阴煞之气给尽数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