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走后,诸葛老头和水长老走了进来。诸葛老头递给我一瓶丹药,说里面装着三粒千金难买的续命药丸,在生命垂危的时刻服下一粒,可解暂时危机。
而水长老送的东西就令我有些无语了。他塞给我一只满是污泥的酒坛子,说这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陈年佳酿,喝两口简直能升仙。
最后孔雀也来了,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秋水没有像往常那样吃醋而不高兴,而是拉了拉我的手,然后走出了房间,还顺带关上了门。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不想在此时与她纠缠不清。
孔雀摇摇头,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你此行一切顺利,平平安安地从神庙里出来。”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那只黑色的陶埙,塞到我的手里,说:“要是在庙中遇到了生死关头,就吹响它。”
“假龙可以进入神庙助我一臂之力?”我意外而兴奋地问道。
“不行,就算假龙是蛊门至宝,也没办法进入巫神庙。”孔雀说:“我七岁被选为巫女进入神庙面壁清修,在庙里留下些东西,只要吹响陶埙,你或许能够得到帮助。”
我点点头,道过谢,将陶埙装进兜里,明儿带入神庙。
做完这些,孔雀就要离开,我还是没忍住,在她开门离开的前一刻叫住她:“孔雀,虽然我知道那是你脱离巫神庙控制的方式,但感情需要两厢情愿,你知道我——”
“我知道的。”孔雀打断我继续说下去,转过头,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对我说:“你放心,你身上的绝情蛊很快就能解开了,我不会妨碍你和秋水。”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思绪复杂的我,静静待在屋子中,想了良久。
第二天,我背起背包,踏上去往巫神庙的路途。
巫神庙并不难找,就坐落在南境中最高的一座山上。但平时闲杂人等却不得靠近它,听说没有巫神庙的允许而私自闯山的人,会受到巫神最严厉的惩罚。
听说以前有人不信这个邪,莽撞上山,最后音信全无。到后来被人找到的时候,成了一具石头塑像,跪立在山脚下,触之就碎,顿时化为尘埃。
说起来,当年轻气盛的朝叔算起来还属于是好运了,不得允许到了神庙前,最后只是被打断了一条腿了事。
我从水家寨子出发,穿过村子旁的树林,抬头眺望,一座高峰展现我的眼前,山顶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的建筑,伫立其上。
但是老话说望山跑死马,看那山不远,可走起来差点令我累断了腿。从晨间出发,直到暮时,目测还距离那山有大半日的脚程。眼看月挂西枝,我决定在原地宿营一晚,等明天天亮再上山进庙。
这不是我偷懒,而是出发之前朝叔特意提醒我的,朝叔说黑夜阴气重,是鬼魅盛兴的时间,如果巫神庙里的恶魔想要害我,那是最好的时机。只有在阳光普照的白昼,恶魔才会躲在地底深渊不见天日,这样我才能将危险降至最低。
山中到了晚上,气温急剧下降,夜风吹得树林哗哗作响,有不眠的鸟兽不断地嘶鸣着。我拾来干柴,升起火堆,取暖的同时,也用来驱赶山里的毒虫野兽。
我将从水家寨子里带出来的干粮架在火堆上烤着,一边低头整理着背包里的东西,里面每一样都是救命的法宝,马虎不得。
等我检查完背包之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架在火堆上的干粮竟然不翼而飞。这让我大为震惊,左右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野兽或者陌生人的踪迹。
这个变故令我心神不安,重新拿了块干粮,小心翼翼地吃着,暗中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陈天制作的雷符被我捏在了手里,是要意外发生,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雷符甩出去,管它什么魑魅魍魉,都炸它个稀巴烂。
但是过了很久,依旧不见动静,我的眼皮子却开始不停使唤,变得沉重起来。我紧紧抱着背包,不知不觉中胡乱睡去。
半夜我感觉有人在扯我的背包,我猛然惊醒,睁开眼望去,只见一只长毛猴子正伸手抓着我的背包,想要夺走它。
原来是这东西在作祟,我用力抢回背包,与那长毛猴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那长毛猴子似乎并不忌惮人类,失手后非但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双腿立在我跟前,抓耳挠腮,还时不时冲我摆出凶脸,指了指我怀中的背包。
我从包里拿出跟香肠,丢给它。长毛猴子囫囵吞下,活蹦乱跳了两下,突然听到一声哨响,钻进林中不见了踪影。
那声哨响我听得很清楚,不可能是山中的野兽发出的,而是人为。我突然感觉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无时不刻地盯着我看,欲图不轨。
我回到火堆前,拿出水长老送给我的陈年佳酿,掀开封泥,狠狠地给自己灌上了一口,酒性猛烈,我的腹中如有烈火在烧,不但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使得我增加了些许勇气。
我朝着四周大喊:“是人是鬼,出来说话!”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着,惊起鸟禽纷飞,却无人现身。
我将剩下的酒全给喝了,趁着三分酒意,也不睡了,估摸着还有一个小时天也该亮了,就踏进夜色中,往巫神庙赶去。
有道是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这话一点不假,我举着火把,走着山路赶路,几次差点滑倒在沾满露水的小道上。
我赶路的途中,我发现个细节。那就是通向巫神庙的方向,有条路。这条明显是被人踩踏出的小路还没来得及长处新的杂草,这说明这条路常有人走,有人时常往返于巫神庙中。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巫神庙是禁地,擅闯者必死吗?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我惊得立马摸出一道雷符,无比紧张地看着来人。
那人走的很快,还挑着担子,头上包着快布巾,身材粗壮。
等到了火把视野范围内,我才看清原来是位农妇,扛着一担时令蔬菜瓜果,正往山上赶。
她仿佛看不见我似的,脚下不停,也不躲闪,与我在小道上交错的时候,身上的担子差点将我撞进沟里。
我心中生疑,立马上前拦下她,客气地问道:“阿妈,你这是去哪?可知道山上就是巫神庙,没有庙里的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那农妇直愣愣地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肩上的蔬菜和山上的神庙,点点头表示她知道这些。
这农妇是个哑巴,看起来神智也有些痴呆,应该是怀患有脑疾。从她的动作来看,应该是知道巫神庙的存在,八成是向庙里送菜的。
农妇不等我继续发问,扛着担子继续火速上山,看她在黑暗中飞快的脚步,应该是常年走这条路的缘故。
原来所谓的神庙也食人间烟火。这我就放心了,只要是人,就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我沿着山路继续前进,等到晨曦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半山腰,山顶隐没在云雾中的巫神庙,此刻遥遥在望。
原本打算一鼓作气赶到山顶,进入神庙,没想到中途还是出了幺蛾子。
我再次遇到了那往庙中送菜的农妇。原本按照脚程,我是远远落在她的身后,追不上她的。但是现在出了意外。那农妇昏倒在了上山的路上。
我赶紧走近她,伸手去摸她的鼻子,探看她的呼吸。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呼吸绵长有力,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并无症状才对。
突然,我的心里泛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下意识地往后倒去,偏头躲过横空敲过来得一只扁担。
那农妇突然诈尸,身体违反常规地从地上直挺挺地立了起来,明明双眼紧闭着好似睡着了一般,却仿佛能视物地追着我打。
我苦苦躲避着她的追打,逃跑的过程中发现就近的一颗枯树上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在风中飘荡着,隐约是个布娃娃,被人挂在了没了枝叶的树梢上。
事出无常必有妖,我看着突然发疯的农妇,知道这事儿的跟头多半就出在那奇怪的布偶上。
我急忙跑到那挂着布偶的枯树地下,放下背包,麻利地爬到树上,取下那布偶。
将那布偶放在眼前一看,我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因为这布偶虽然很粗糙,但在神态身形上,竟然与那农妇有着惊人的相似。
再将布偶反过来看它的北面,只见她的背后布满了穴位要点,在某个穴位上擦着一根针。我顿时猜到一些事情,果断地将布偶背后的针拔了出来。
当我做完这些后,那农妇果然停了下来,不再追打我,揉着眼睛转醒过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是,不等我高兴地太早,近处突然窜出只毛茸茸的身影,那只昨晚的长毛猴子突然出现,抓起我留在树下的背包,咿咿呀呀地叫着往林子中跑。
我气得几乎发疯,追着那长毛猴而去。追赶的途中,我看见那猴子的背后,贴着一张条,类似道家符文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