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宽阔的走廊走进去，鄢灵才发现这万界司完全变了个样子。
以往应该在打盹、时不时才盯一会儿虚空镜的大家，竟然兢兢业业、目不转睛在死死看着大屏镜，一点都不放过任何画面。
鄢灵甚至都怕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打搅到他们认真工作。
走进档案室，里头原本整洁但无序的各类仙人档案被放得折角线都是平齐的，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
找了许久，在一犄角旮旯里，鄢灵终于看到了生无可恋的夜非澜。
地上的档案撒了一地，在他身边漂浮着许多文书，飞快翻动着调出来什么东西，似乎是没有找到，又重新换了一批，原先漂浮着的文书就又落在地上。
想来地面上摊开的那些都是这样被扔在地上的。
鄢灵诡异地从身后感受到一阵凉意，倏尔转过身去，没见着半点人影，连窗外仙鹤飞舞都看不着，只有云流倾泻，映照出光影婆娑。
小声嘟囔两句，鄢灵也没在意，走到夜非澜身后拍他背，“你干嘛呢？怎么都不想着找我玩儿了？不是没当选司长吗。”
夜非澜回头，两行泪从眼眶正中滑落，眼尾抹上一片绯色，眼中光亮俱散，“我没当选上司长，但我成为副司长了。”
说着就悲从中来，抱着鄢灵呜呜呜哭起来，“我好惨啊！为什么要为了一只灵雀，搭上我千年的时光。”
这……会不会有些过于严重了？
鄢灵安抚地拍他肩膀安抚，一手拿起掉在地上的文件来看，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吓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呀？额……你是谁啊？”
万界司没见过这人啊。
闻起来还这么好吃。
鄢灵深嗅两口，丝丝缕缕实质化的功德金光顺着气流涌入她体内，将一直纠缠着她的那股燥热顺利平息下去。
这可是只有皎皎神力才能做到的！
“戮笙，现任万界司司长。”回话的声音冷冰冰的，像结着冰碴子，稍不注意就吞下去凉了肺腑。
“哦原来那个倒霉鬼是你啊……”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戮笙冷淡的神情时被咽下去。
什么嘛，搞得这么凶。
戮笙才被这万界司一摊子烂事弄得焦头烂额，就看到要交任务的某人还在和别人闲聊，火已经憋到胸口。
再照着鄢灵这么一顶，火直接冲上喉咙，不吐不快。
他确实是个倒霉蛋，唯一爱好是修炼，但在下界被老爹逼着继承家业，修仙了被掌门强行交付宗门搞钱大业。
好不容易逃离了，到了最顶层的万界司竟然又被塞了个万界司司长的官衔，他这辈子是逃不掉操心的命了是吧？
这些都算了，偏偏他还有个极端强迫的臭毛病，但凡交给他了，不办好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要么也不会挨了好几百年在凌云宗当掌门——他早飞升了。
只是现在看来，飞升也逃不掉。
越想越气，偏这火还不能对鄢灵一无辜之人发泄。
“过往近五百年间，下界历劫的仙人就有数百名不知所踪，或未登记造册，或根本查无此人，这万界司当真如你所说一片祥和？”
戮笙不敢相信，这整个司部竟然没一个仙能发现问题的。
夜非澜尴尬地缠了缠衣角，神色不自然，“就……我们都是天生的仙人，万界司成立都是照着小世界整的，这运作……”
这运作只要不出乱子，也就不会有人细究。
一个是累，二个是懒。
戮笙都快被气笑了，捂着眼睛平息自己的怒火。
这情绪一波动，往外溢的功德金光便一股脑全开始往鄢灵鼻子里跑。
她本来就是兽类，对这种吃的最抵挡不过，现在都快被这香气吊得高高的，哪怕马上让她把尾巴拔下来送他都可以。
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到只剩一点书页翻动声的室内格外明显，戮笙和夜非澜的目光都往鄢灵那边看过去。
“你……”想吃我？
明明白白从绯衣女子身上看出这个意思的戮笙有些不敢置信，退后三步离她远点儿。
鄢灵：……好丢脸。
落荒而逃……
作为天地唯二的上古神兽，鄢灵回去翻了好久的传承记忆，才在旮旯里找到关于功德金光为何能缓解她体内燥热的缘由。
不止能缓解她的，基本上只要是神兽身上遗留的问题，功德金光都能解决。
本来神兽就是诞生于天地间的灵韵，作为小世界中最多的生灵，以其自身愿意所奉献出来的愿力信仰，自然也就是她的万能解药。
万能解药啊~
神魂里的传承记忆清楚说了这最根本的方法是什么——汲取对方一切溢出的功德。
但什么法子最有效，这也没说啊！
鄢灵怀揣着这疑惑，捏着刚刚被戮笙不小心磕到的耳垂回九凌天了。
还是去问问皎皎吧。
..................
“最大限度吸取别人身上功德金光的法子？”浮玥被鄢灵搂着，一摇一晃地问问题，没弄懂她突然这么问的意图，不过还是认真思考。
“功德都是自身所做善事累积，戮笙自下界而来，百世善人方得正果，功德怎会随意被人吸取？”
浮玥说着拉开点与鄢灵的距离，戳了戳她额头，“你这问的什么问题啊？”
鄢灵讨好地笑笑，“可是我就是尝到了他身上的功德，真的好好吃啊皎皎，跟你的神力有得一比呢。”
要不是浮玥的神力不能过多渡给她，她其实还是最喜欢至清的神力。
功德的味道比起皎皎的神力来说，多了点苦。
“苦？那应当是所献之人残留的情绪吧，功德来自于他们嘛，带点味道也不奇怪。”浮玥右手被墨离拉去，一点一点开始染指甲。
“但是不应该啊，你怎么可能吃到他身上的功德？”
奇怪，功德这东西不是非至亲转不成嘛？
浮玥想掐指算算，却没得到任何回馈。
冥冥之中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阻止她查探。
鄢灵也没很在乎这个，把自己摊在椅子上晒夕阳，语气懒散，“墨崽子等会儿帮我也染个呗，我要绿色的。”
墨离瞪她，“不。”
“嘿你这崽子，还敢顶嘴，等下我拔了你龙角喂鲸吃。”鄢灵瞬间精神起来。
“皎皎，我害怕~”
鄢灵抓狂，“你个死崽子又告黑状。”
“皎皎~~”——墨离委屈。
“皎皎！！”——鄢灵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