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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

瞬间就让所有人的注意力立马又回到了最刺激的男女三角恋这件事上。

比起顾兆那几句外人听来没什么不对,只是压迫感有些重的问话,当然还是刺激狗血的三角恋更吸引人。

陈慧芳在见到管正的第一时间也有些懵。

人下意识往前迈出了半步后,脚下又急急停住。

“管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着,人还站在刘冠昌身前,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

管正看着眼前这一幕,火气噌噌往上冒。

尤其是,周围人还都用一种看戴绿帽子的冤大头的眼神看着他。

他努力忍着气:“陈慧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怎么敢……”

“你可别瞎说让人误会!”陈慧芳急急打断,回头看了眼刘冠昌,确认他脸上没什么误会的表情后,才扭脸回道,“当初我们只是打赌,现在这个赌我赢了,我已经有自行车了,但你还没有缝纫机,我们现在可没关系了。”

她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话音刚落,所有人就都听到刘冠昌发出一声轻笑。

虽然刘冠昌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但他笑之前,偏偏还上下扫视了一眼管正。

在场没有人会觉得,他这声笑真的和管正无关。

所有人都暗暗瞟向了管正。

此时的管正已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脸憋得通红,几乎感觉喉咙口都有血腥味涌出。

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摆在明面上的羞辱。

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顿时就憋不出火了,努力让自己忽视刘冠昌,死死盯着陈慧芳,咬牙道:“我是下乡知青,就算是我要买缝纫机,光是寄信回家,我父母再想办法寄票过来,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你别骗我了!我早就问过了,你自从上次之后根本就没去邮局打过电话寄过信!”

说到这件事,陈慧芳自己也很生气。

当初两个人说好了在所有人面前演一出戏。

两个人说得狠,目的也只是为了从各自家里拿到更多东西。

却没想到,全程只有她当真了在努力,管正跟事不关己一样,要不是她偶然遇到邮局的人,这会儿都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陈慧芳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哪怕是正常处对象,也有处失败了的,没有说还没结婚呢,就要我一个女孩子这么等下去的,要等多久?难不成你还想搞什么贞节牌坊?!”

“贞节牌坊”一出,连最开始想嘴几句的长辈都张不开嘴了。

哪怕是受影响叫嚣的长桥大队,也知道现在城里都在破四旧,连县里唯一一个土地庙都被砸了。

管正作为一个下乡知青,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顿时就被这句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

脸一阵红一阵青的。

陈慧芳见状更加得意。

对着管正高傲地哼了一声,扭脸就笑看着刘冠昌:“刘大哥,你真的不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吗?我做饭很好吃的。”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她还微微垂下了眼眸。

脸颊泛红,很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刘冠昌低笑了声,想了想,把夹在上衣口袋的钢笔拿下来,递给了陈慧芳:“这次是真的不行,我爸一个人在卫生所不能没有人照顾,这个当做是你照顾我爸的谢礼,下次有机会我带我爸一起过来……”

明明没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陈慧芳顿时脸颊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了。

双手接过钢笔的时候,那扭捏的模样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样子。

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瞟。

突然。

人群中传来“咚”的一声。

紧随其后。

“诶!有人晕倒了!!”

“娘诶!快让让,管知青晕倒了!!”

人群中好一阵骚乱,各种呼喊声指挥声,甚至还有本来不在这里,听到了声音后从远处赶来的人。

不一会儿,陈家院子跟前就围满了人。

顾大江看着,眉心都猛地一跳。

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指挥大家:“快让让,来几个男人,帮忙抬一把管知青,别踩着人!”

人群中也有知青,这会儿不管是之前和管正有没有恩怨的,也都着急忙慌搭把手。

不一会儿,乌泱泱就跑出去一堆人。

就这还没完,竟然还有当着陈家人和刘冠昌的面,直接拉着边上人的手殷切叮嘱:“我跟着去看看,这边要是一会儿再发生点什么,你一定记得告诉我!”

这凑热闹的模样,也属实是光明正大到了一定境界。

连带着陈慧芳都装不下去了。

本来害羞小女孩就不是她一贯的风格,这会儿接二连三被人看笑话,火气上来刚要翻脸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痛呼声。

听着还很近的样子。

就在屋后。

现场当然不只是陈慧芳听到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看过去。

挤在人群里的黄婆子有些遗憾地摸了摸口袋。

真是的!怎么今天就没带南瓜子呢!

这么多热闹可看,没瓜子也太浪费了!

虽然如此,也一点不耽误黄婆子看乐子的心情,小老太太脚下飞快就蹿出去。

就靠着这行动力,竟然还真的比一帮子年轻人都更快赶到现场。

这一看,小老太太手一拍大腿就开始喊:“诶哟娘诶!这怎么有个姑娘也摔了!这是摔哪儿了?从哪儿摔下来的?!”

一边喊,还一边直接上手拨开那人努力想要遮挡住自己脸的手臂,凑上去一看。

“诶噢哟!怎么是孙知青!你这是从……”黄婆子抬眸看了眼墙面,以及墙顶上被拨乱掉下来的青绿色植物,顿时明了,“你这是从顾家墙上摔下来了?”

她一拍大腿,笑得无比大声:“孙知青,你说说你,你干啥不好,大白天趁我们都在前头看热闹,你来翻人家后墙是想干什么啊?”

孙珍珍整个手心都又疼又痒,红肿热烫,心里是又急又气,根本接不了话。

未婚女知青爬大队长家后墙,还没爬进去,掉下来被这么多人当场抓住!

这事儿虽然比不上前头的三角恋吸睛,却也话题性十足。

黄婆子又没刻意收着声儿,这一喊,身后跟着来看热闹的乡亲们纷纷“嚯”的一声。

看着孙珍珍的眼神都个顶个的意味深长。

甚至还有人躲在人群里不怀好意戏谑道:“孙知青,你这是看上谁了,这么着急大白天爬墙,怎么也得等到晚上再说啊。”

还真有赖子附和了一句:“就是啊,孙知青,我家墙可不高……”

话音未落,黄翠喜就直接呸了一声打断。

“看上谁也看不上你,张嘴就喷粪,显得你长了一张嘴了。”

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那赖子一眼。

赖子本来还嬉皮笑脸,哪里想到刚说了一句话呢,就被顶回来。

还不服气呢,就被边上的人拉了一把:“嘘!顾兆还在家呢,你别搞事!小心被打!”

顾兆两个字一出,赖子瞬间哑火。

对长桥大队附近所有赖子来说,顾兆都称得上是一个煞神。

当初顾丰刚出事瘸腿的时候,没少被人嘲笑奚落。

尤其是以前被顾丰压得死死的几个年轻人,其中就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赖子。

为了出一出以前被人拿来比较拉踩的气,几个赖子就说好了,故意在顾丰回家的路上挖了个土坑,在上面放了杂草掩护,就等着顾丰一脚踩空摔进去。

哪知道那天,顾丰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竟然是顾兆陪着一起回来的。

顾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直接就把他们几个赖子给抓了出来,不光暴打了一顿,还领头弄了个大队会议,让他们当着大队所有人的面公开道歉,还要念什么悔过书。

可谓是既伤了身体又伤了脸面。

让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看足了笑话。

那段时间,他们几个顶着满脸的淤青都不敢出门。

现在提起顾兆,赖子还是不由自主感觉自己浑身都痛。

神色瞬间瑟缩了一下。

黄翠喜横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转头就问孙珍珍:“孙知青,你这大白天的,爬我家后墙是想干什么?我家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你一个知青惦记的?你说一声,但凡没贵重到我割肉也给不起的,也不是不能商量,何必搞得这么不体面。”

黄翠喜的语气不善,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咄咄逼人。

但在场根本没人会觉得她这态度有什么问题。

下乡知青和当地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不少大队知青和当地人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互相视如仇敌的都有。

长桥大队都算是好的了。

更何况,这次闹出笑话的还是孙珍珍,是所有插队到长桥大队的知青里数得着的懒货。

大家乐得看笑话。

可能也就只有同为知青的人看了才会觉得丢脸臊得慌。

孙珍珍本来还想跑,可惜刚一动弹,之前爬墙摔下来时落在她脖子和衣服里的荨麻和苍耳就刺得她浑身又痒又疼。

甚至她还感觉自己脸上也开始疼起来了。

谁会希望自己毁容。

孙珍珍一下又急又气,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谁说我爬墙了,谁看见了!我就是路过!谁知道你家墙上放的什么鬼东西正好掉到我身上,疼死我了!”

越说,孙珍珍还觉得自己越理直气壮:“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赔钱!送我去卫生所!你们这是在害人知道吗?!”

她说着还气得要捶地。

结果手刚一动,手臂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袖子里的苍耳给蛰得又是一阵刺痛。

“嗷!”

她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大家才终于定睛一看,发现了在孙珍珍身上的东西。

“荨麻?苍耳?这季节还有这东西?”

还有人当即原地跳了一下。

“院墙上还真有诶,还有不少呢!铺了一大片!”

黄绿色的荨麻和苍耳在院墙上放着,明晃晃的,根本也抵赖不掉。

黄翠喜也没想抵赖,只是挑了挑眉,双手抱在胸前:“我这是防小偷不防君子,隔壁丰收大队闹小贼的事儿大家都知道,我家几个小孩,丢几颗鸡蛋不是大事,万一人家偷小孩怎么办?这会儿又没风,你不碰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掉下来,难不成还有第三只手不成?”

这理由倒是十分合理。

本来也没几个人对顾家院墙上放东西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别说是荨麻苍耳了,那还有不少人往院墙上挂辣椒玉米和各种干活的呢。

但这话一出,立马就有人怀疑地看向了孙珍珍。

尤其是最后一句,“第三只手”……

再结合隔壁丰收大队乔家丢了鸡蛋,最近据说还丢了一只鸭子的事儿。

不少人都心里暗自忖度。

该不会,这小偷就是……

大家的眼神太过赤裸裸,明明没有说什么,也好似都说了出来。

“我没有!”孙珍珍下意识反驳。

话一说,就被黄婆子给怼了回来。

“不是你,你干嘛对号入座,这也没说你啊。”

孙珍珍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偏偏这事儿还真就跟裤裆里藏了泥一样,根本掰扯不清。

非要较真,人家的确没说什么。

但不解释,又莫名其妙背了个偷东西的黑锅。

这年头,但凡身上落上了点坏名声,那不消几个小时,准保连隔壁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更别说,孙珍珍可是知道乔老太的厉害的。

要真让乔老太以为是她偷的鸡蛋鸭子,她不得被剥一层皮下来才怪。

还不等她想清楚应该说什么,钱玉梅终于气喘吁吁赶来,好不容易扒拉开了看热闹的人群。

“翠喜婶儿,你也知道孙珍珍的性格,她绝对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人,这肯定是个误会,应该是她看到你家墙上有东西,就手贱想着看看,她肯定没坏心。”

钱玉梅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听着就不是很能让人信服。

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让人相信。

而是摆明了态度,顺带把孙珍珍身上小偷的帽子给摘了。

孙珍珍一个人名声坏了事小,最怕的是坏了所有知青的名声。

以后但凡队里有谁家丢了什么东西,第一时间都得怀疑到知青头上。

那以后知青还怎么做人,怎么和大队里的乡亲好好相处。

解释的话一说完,最先有反应的却不是黄翠喜,而是孙珍珍。

她勉强扒拉住了钱玉梅:“谁手贱……”

刚勉强憋出几个字,领子就被钱玉梅一把扯住往皮肤上一按。

“嗷!!!”

本来就没弄出去的荨麻苍耳又一次狠狠扎到皮肉里,疼得孙珍珍整个人都在地上打滚,脸上涕泗横流,根本就没心思管什么“手不手贱”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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