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争辩，很想说先贤是多么伟大，可那毕竟只是先贤……
我只好低着头说：“所以我们才都要遵从仁义啊，就是为了让天下能够安定太平，人人都能够活下去。”
“你很天真，草原上天真的人活不久。”
“若是没有这天真，我宁愿死去。”
“哼哼，有趣，加入我们吧，我让你做我的副手。”
“可汗，你们可以不杀百姓吗？”
“不杀的话我们迟早要被消灭，你真不知道你们汉人有多残忍吗？”
“可百姓何其无辜！而且你说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明明是你们南下我们的家园啊！关中也多胡人，但他们早就适应我们的习惯，他们也活的好好的，没人说他们是异族！你的说辞恐怕也只是在掩饰你们的野心吧？”
“你搞清楚，你们压迫的是我们不是那些关中的顺民，有压迫自然有反抗。再说，为什么要掩饰野心？我们就是想要汉人的土地，你争我夺本就是自然之理，谁输谁赢让拳头来说话。况且，我们早就没了后路。”
“你们！抢夺杀人哪里就是自然之理！这不就是禽兽吗！”
“所以你们高贵的汉人随意屠城就是正常的吗？”
“我……”我无话可说，就连曹操都曾随意屠城。
“人都是一样的，那么虚伪干什么。”
“不一样！你们可知道诸葛孔明？可知道汉昭烈帝？”
“知道，又能怎么样？这世上最多的还是曹操司马懿。天真可以，但做事要务实，我们可不会等着谁来救。”
我突然觉得天上有一只大手正在拨弄着天下众生，百姓们就像是一只只蛊虫，在看不见的大手引导下互相吞噬永不停歇……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杀人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是不对的！明明可以好好相处！”
他发现我控制不住眼泪后似乎有所触动，“若是人人像你，我们真的不需要杀那么多人，这些人跟你无关，你又何必多愁善感。若你加入，我便放过妇孺，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你们在营门外丢尸体是为什么？”
“这都不明白？当然是污染水源传播疫病啊，伤寒可以帮我们大幅度减少北方汉人。”
“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但一直不敢承认，人怎么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你们做出如此禽兽之事，我们便已是生死仇敌了，要杀便杀吧，汉人绝不是好欺负的！爷爷要是叫一声，算不得好汉！”
“好！没想到你这软趴趴的家伙这么硬气。”务勒卜察突然出声差点吓了我一跳……
“哼，你们做了汉人的狗还有脸说硬气？”靳师转移过视线看着务勒卜察说道。
务勒卜察紧紧盯着靳师说：“靳师，你也是匈奴人，少主是匈奴的少主，别以为做了鲜卑的狗就可以侮辱我们，你会付出代价的。”
“作为匈奴的贵族，你们比汉人要残忍百倍，我们弱小的部族被你们随意欺凌了几百年啊，这个仇迟早要报的。”
那可汗皱了皱眉抬手打断了他们，“好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务勒卜察，记得把我说的话带给你家主人。”
务勒卜察这么大大咧咧的人也皱起了眉头，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看了我一眼对那可汗说：“可汗，你只是想让我给主人带一句好，为何说的如此神秘？搞得好像我家主人跟你有勾结一样。”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细的一面……
“哪有，务勒卜察兄弟多心了，放心吧。”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我说：“奚兄弟，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卖刘渊一个面子，你们走吧。”
“可是可汗！他们……”
靳师还想阻拦，可汗一摆手打断了他，谁能想到我们就这么顺利的走了出去……
半路上驾车的务勒卜察歪着头对我说：“奚兄弟，我总感觉不对劲，那可汗是不是在谋算我家主人？”
我不好意思地对着他说：“务勒卜察大哥，都是我们拖累了你，这中间的事很难说清楚，但那狗屁可汗应该会想办法要挟刘渊。”
“那怎么办？”
“放心，我会亲自向山伯伯解释的。”
他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舒缓紧皱的眉头，他一副自责的样子让我更加愧疚。
马车走了不多时突然身后出现一队人马，那些黑斗篷策马把我们团团围住。
那首领猛地一拉缰绳，喊出了一句话，“喂！让你们走了吗？”听声音像是个暴躁的大汉。
务勒卜察一脸冷漠地问道：“你们是谁？敢拦老子的路？”
“哼，交出那个小妞，不然爷爷宰了你们。”
我走下马车狠狠盯着他问道：“你们到底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妈的，懒得跟你们废话，给老子上，杀了他们！”
十几个黑斗篷策马向我们杀来，务勒卜察随手丢给我一把刀，然后一个翻身直接跳到车顶，我接到刀后狠狠一拍马背顺势攀住车底。
那些马儿开始不断地嘶鸣，一些战马擦着车身而过，我眼疾手快一刀砍断手边的一只马蹄，他们瞬间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废物！”那首领大喊了一声继续组织人前来追杀。
“兄弟身手不错啊。”务勒卜察半蹲在车顶哈哈大笑。
“我可打过铁，有的是力气。”我一直以为自己胆小，可现在我却像觉醒了什么非常激动，心情也豪迈了起来。
马车怎么跑的过骑兵，他们迅速追上来歪着身子向我们劈砍过来。
我身子一缩躲过了弯刀，而务勒卜察不躲不避径直向来人手腕砍去，那骑兵大叫一声想要缩回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带着刀的手臂瞬间飞起。
骑兵的手被齐腕砍断，人已经跌落马下，但他的刀也砍到了务勒卜察的胳膊，幸好只是割了一条口子。
务勒卜察哈哈一笑，大叫一声“痛快！”随即跳下车顶拾起车前的弓箭。
只听“嗖嗖”两声，两名骑兵就中箭倒下。他像是专为战斗而生，仿佛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如此自信从容。
“废物！废物！”斗篷的首领连连怒骂，但也拉开了距离不敢靠的太近。
一些骑兵解下背上的弓想要放箭，黑斗篷中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要放箭，别伤着小妞！”
这声音好熟悉，情急之下他没有改变声线使得我们听出了他，靳师！
“靳师，你个藏头露尾的小人！来跟爷爷单挑！”
靳师一听被认了出来，气急败坏地转头看向斗篷首领道：“石周曷朱，你个莽撞的废物！”
那叫石周曷朱的脸上肌肉连连跳动，他们明明穿着斗篷就是为了隐藏身份，现在被挑明了……
我看着看着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们狗咬狗真有意思，都是废物谁也别说谁了！”
石周曷朱红着脸大喊道：“射马！别放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