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多,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朝东县罗家镇的每一寸土地上,在镇上最大的饭店——金龙饭店门口,吊儿郎当站着四五个混子,他们歪着脖子,抖着腿!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小偏分头的老炮,那张脸就像被岁月的车轮狠狠碾过,坑坑洼洼,满是沧桑的痕迹。他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深紫色的宽大西服,里面的白衬衫早已泛黄,领口处还油腻腻地泛着光,看起来像是几个星期都没沾过水,下摆随意地耷拉在外面!
只见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脚下不停地跺着,晃着脑袋四处张望,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靠!都什么时间了,怎么还没有来!想让老子等到什么时候!”那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身旁站着一个梳着中分头、穿着牛仔服的混子,听到这话,先是嘿嘿一笑,那笑声就像被噶了的鸭子,刺耳又难听。接着,他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下那快要掉在地上的鼻涕,然后缩了缩脖子,凑到跟前,脸上堆满了贱兮兮的笑,小声嘀咕道:“坑哥!你不是都说了嘛,人家是市里下来的大地痞!肯定得摆摆架子,显示一下他们的威风不是?
咱们这种小镇上的小流氓,还不得乖乖等着听喝!”一边说着,一边用肩膀撞了撞坑哥,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路口,生怕错过什么。
坑哥听了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咬着牙,恶狠狠地从身上掏出一支被压得有些变形的廉价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两口!
随后,他猛地伸出手,在中分头那油光水滑的发型上胡乱地扒拉了一下,手指扯着几缕头发,疼得中分头“嘶”了一声。坑哥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罗二牛,你早上起来是不是把尿喝多了,脑子叫你家的猪啃了吗?
老子是怎么跟你说的,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坑哥,叫我罗满意,懂不懂!”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罗二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吼声吓得一哆嗦,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抬起手,挠了挠头,眼神慌乱地游离着,尴尬地笑着说道:“忘了忘了!下次绝对不会了。”那声音就像蚊子哼哼,小得可怜。
坑哥却根本不买账,他抬起腿,朝着罗二牛的屁股狠狠地踹了过去,嘴里还恶狠狠地嚷嚷道:“如果有下次,就让你的那婆娘洗干净了等着替你挨收拾吧!”这一脚踹得罗二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站在坑哥另一边的一个穿着蓝色线衣的黄毛,他眼睛一直盯着路口,突然眼睛一亮,伸出手用力捅了捅坑哥的胳膊,激动地喊道:“坑哥,来了……来了……你瞅瞅是不是那辆挂着市里牌照的金杯?”
坑哥被这一捅,差点没站稳,他不耐烦地拍开黄毛的手,顺着黄毛指的方向,也向街道上伸着脖子瞅了瞅。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窃喜,嘿嘿一笑,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是。”
但突然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他猛地回过头,抬起脚,朝着黄毛的大腿狠狠地踹了过去,嘴里大声吼道:“罗四喜,老子刚才给罗二牛说话你耳朵放你娘怀里了吗?老子再给你们几个狗崽子重复一遍,叫我罗满意……罗满意,懂不懂!如果想叫罗总也不是不可以!”
罗四喜揉了揉被踹疼的大腿,撇了撇嘴,斜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幽怨,小声嘀咕道:“坑哥,这不是平常叫习惯了吗?再说了,在罗家镇叫你罗满意,谁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但叫你坑哥,那可是家喻户晓!
咱们镇上不是流行了一句话吗?坑哥上街,鸡犬不宁,坑哥出马,人人喊打吗!”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和坑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生怕坑哥再突然动手。
坑哥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他再次抬起脚,朝着罗四喜的屁股狠狠地踢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吼道:“你他娘的在宣扬老子的辉煌战绩,老子 tmd 弄死你!”这一脚又快又狠,罗四喜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接被踢得向前扑了出去,双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才没直接摔个狗吃屎。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在坑哥几人身边响起,轮胎摩擦地面扬起一片尘土,几个人被呛得咳嗽连连,手在面前不停地挥舞着,试图驱散尘土。等尘土稍微散去一些,哐当一声,车门被猛地打开。
车上先是跳下来四个穿着黑色中山服的混子,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傲慢,微微抬起下巴,斜视着坑哥等人,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低贱的蝼蚁,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随后,一个光着膀子穿着黑色风衣的汉子走了下来,他的头顶是一头蓝色的非主流发型,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皮青脸肿、少了几颗门牙的长毛,走路一瘸一拐的,眼神却凶狠得像只受伤的野狗。
只见蓝色非主流发型的汉子提了提裤子,微微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随意的咳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他身边的长毛听到这声咳嗽,立刻会意,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不肖的看了坑哥几人一眼,双手叉腰,嚣张地嚷嚷道:“你们几个就是欢子的哥们吧?”
坑哥看到他们,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只不过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他快步迎上前去,身体微微弯曲,双手不停地搓着,嘴里说着:“是的是的,我们是欢哥的兄弟。”
一边说,一边回头挥了挥手,招呼着罗二牛和罗四喜还有其他两个小弟。几个人立刻小跑着跟了上来,站在坑哥身后,也是一脸的讨好。
坑哥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那烟盒已经被压得变了形,他用手指在烟盒上弹了几下,弹出几根烟,然后双手捧着烟,朝着长毛几人递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嘴里说着:“大哥们,来,抽根烟。”
长毛看到这烟,脸上的嫌弃瞬间达到了顶点,他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晃了晃脑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崭新的中华烟,动作潇洒地抽出一支,递给身边的蓝色非主流发型的汉子,接着自己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他缓缓地将嘴里的烟朝着坑哥的脸上吐了过去,呛得坑哥不停地咳嗽。长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嘴里不屑地说道:“老子只抽华子,抽你这种劣质烟咳嗽!”说完,他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随手朝着坑哥扔了过去,“来!拿拿味!”
坑哥看到扔过来的烟,眼睛一亮,他连忙接住。然后,他激动地把烟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感叹道:“真是好烟呀!”随后,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恭敬,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两位大哥怎么称呼?”
长毛听到这话,挺了挺胸膛,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他大声说道:“我呢,你们几个叫我长毛哥就成,我身边的这位是我大哥亮哥,这四个呢,是亮哥的铁杆小兄弟!”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身边的人,眼神中充满了炫耀。
“亮哥,长毛哥,我叫罗满意,这是我的兄弟,罗二牛,罗四喜,罗……”坑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毛不耐烦地打断了。长毛皱着眉头,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大声吼道:“不用介绍了,几个小卡拉米老子也不稀罕记,你们大哥大坑死哪里去了,亮哥现身,他不出来热烈欢迎装什么大瓣蒜呢?”
坑哥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原本堆满笑容的脸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他低下头,身体弓得更低了,像一只犯错的哈巴狗,小声嘀咕道:“长毛哥,我就是大坑!”
长毛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他上前一步,抬起手,在坑哥的头上狠狠地扒拉了一下,骂道:“那你个王八羔子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文化人呢,一个土狗非要给自己脸上强行贴金!是不是想让亮哥和我高看你们一眼?”
坑哥慌张地摇了摇头,双手在面前不停地挥舞着,嘴里急忙说道:“没有没有,这不是想着对你们尊重一点吗!”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亮哥,终于开口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冷漠地看着坑哥,“别他娘的叽叽歪歪了,兄弟们这折腾了一路,现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个狗崽子千万不要告诉老子你没有安排饭呦!”
坑哥听到这话,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容,那笑容比之前更加谄媚。他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哪能呢,你们可是市里来的大哥,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慢待你们呢!这家金龙饭店是镇上最大的饭店!想吃啥进去随便点,我请客!”
亮哥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他哈哈一笑,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他伸出手,拍了拍坑哥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会来事,绝对有前途,带路!”
坑哥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他连忙弓着腰,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嘴里说着:“大哥们,请!”然后,一帮人迈着大步,朝着饭店走去,一步三晃,那模样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就在这时,他们没有注意的是,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缓缓地从远处驶来,面包车在金龙饭店对面的路边停了下来,车身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在喘着粗气。
车里正是陈嘉南、郑三平、彪子、二宝、刘四狗和罗珠几人。开车的二宝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看向中排闭目养神的陈嘉南,脸上带着一丝恭敬,小声嘀咕道:“南哥,罗家镇到了!”
陈嘉南听到这话,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他微微坐直身体,透过车窗向外瞅了瞅,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然后说道:“这折腾了一路了,兄弟们肯定都饿了,先找个地方吃口饭,补充一下体力再办事!”
这时,坐在副驾驶上的郑三平转过头,看着陈嘉南,指了指路对面的金龙饭店,说道:“南哥,路对面有家金龙饭店,看起来还不错!咱们就到那里吃吧!”陈嘉南点了点头,“行,那就下车去吃饭!”
可就在这时,坐在陈嘉南身边的彪子突然皱起了眉头,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他坐直身体,看着陈嘉南,谨慎地嘀咕道:“南哥,现在是多事之秋,咱们小心为妙!你们在车上先等一下,我去饭店转悠一圈,看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刚来的路上我右眼睛一直在跳。”
陈嘉南听到这话,转过头,看着彪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在彪子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说道:“那行!你下去瞅瞅!”
彪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打开车门,动作敏捷地跳了下去。他关上车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饭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