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方才半跪在殿前呈上白衣的男子恭敬应声,使了个眼色,便有手下了然的朝外而去。
“少爷!”
一道人声远远传来,众人惊疑的朝外看去,只见裴予紧紧抓着一包东西,正朝这急匆匆的跑来。
见他来了,裴青延眸中一喜,随即一个转步,朝他靠近。
还未等他询问,就见裴予眉间紧皱,咬着牙,摇了摇头。
“没查到。”
“京中没有一家店铺,售卖这种脂膏。”
低哑的声音落下,裴青延脊背一僵,神色更为冷硬。
随即,不再犹豫。
抓过罐子便朝殿内走去。
“启禀圣上。”
“脂膏在这。”
话落,殿内众人神色各异。
有的好奇,有的嘲弄。
唯有藏在人群中的盛知予面色一白,不自主朝后退了一步。
裴青辞给她脂膏时,也没说里面有什么成分。
只说用了便能容颜焕发。
能让她。
打败温末。
腰间兀的被一双冷硬的手抵住,盛知予僵硬的朝后看去。
只见罪魁祸首正笑着看她。
裴青辞微微低头,温热的吐息划过盛知予发冷的脸颊。
“放心。”
“查不到你。”
话落,男人的目光便朝着热闹的中心看去。
只见宋院正上前两步,谨慎的接过脂膏。
细细看过色泽,闻过味道。
这才眸色一沉,对着贺知舟重重点了点头。
“陛下。”
“此物,与贵妃娘娘身上的,是同一种。”
“其中除了麝香的味道。”
“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恕臣愚昧,不知为何物。”
话落,抽气声此起彼伏。
贺知舟再坐不住,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温末面前。
“哪来的?”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沉默,大殿中,甚至没有人敢大口呼吸。
温末抬头,不卑不亢的杏眸对上贺知舟眼中的黑沉,冷静开口。
“回陛下。”
“是盛小姐给臣妾......”
温末尚未说完,盛知予便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
眸中泪水盈盈,一张小脸,甚至比温末的,看上去还要惨白。
“温末!”
“你可不要随意污蔑我!”
“我何时给过你这个!”
得到裴青辞的保证,盛知予开口的话语,莫名的充满底气。
面上的神情可怜,当真是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温末冷冷瞥了她一眼。
“有没有。”
“去盛家店铺一查便知。”
话落,盛知予身侧的手攥紧了几分。
紧抿的唇刚要开口,却见殿外,一道瘦弱的身影不紧不慢的朝这里走来。
“不用查了。”
“不是她。”
左枝被宫女扶着,踉踉跄跄的朝里面走来。
即使披着厚厚的绒毯,却仍旧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初秋微凉的天,即使全副武装,左枝的脸色依旧难看。
贺知舟眸中一缩,想要开口唤她,却生生梗在了喉口。
左枝步步靠近,步伐停在温末身侧。
随后,视线朝人群中一扫,冷冷开口。
“是王贵人推的本宫。”
闻言,众人四下探寻,顺着左枝的目光看去。
王似婧身形一颤,那张脸上满是慌张。
见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自己,立即无措的摆着双手,朝后退步。
“不是我.......”
“我没有......”
“左枝!”
“你别血口喷人!”
直到脊背抵上了红柱,再没有退路的王似婧,身形一颤,尖锐的怒吼出口。
“有没有,一查便知。”
“来人。”
“把王贵人宫里的人喊来。”
左枝冷冷看着女子大不敬的指着自己,不紧不慢的开口。
不多时,几个宫女小厮便被带到殿前。
“说吧。”
“陛下也在这。”
“谁若是说谎,可是欺君之罪。”
闻言,几人浑身一颤,慌张的跪倒在地。
忙不迭地磕着脑袋,争先恐后的要说出实情。
生怕晚了一步,就要掉了脑袋。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
“奴婢上午正在打扫房间,便看见贵人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
“见奴婢在,很生气的将奴婢赶了出去。”
话音未落,另一道男声便接了上来。
“奴才看见......”
“贵人回来时......”
“白衣上有好多血迹。”
“是!是!”
“贵人还让奴婢把衣服拿去烧了!”
一个宫女匆匆的拿出一件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白衣,那样式,正是王似婧今日穿的丧服。
破碎的布条之中,明明灭灭的血渍点点,当真让人怀疑。
王似婧十指紧攥,长长的指甲,就要掐进肉里。
痛意蔓延,这才想起了什么般急急开口。
“不!”
“那是臣妾的血!”
王似婧仓惶的伸出双手,只见那掌心模糊一片,除了方才用力所致的红痕,还有许多深紫的印记,已经结了血痂。
贺知舟并未开口,只是冷冷看着她,面上没有半分相信的模样。
见她辩驳,左枝兀的低低笑了起来。
“你是说,这是你的血?”
王似婧狐疑的看着女人突兀的笑容,迟疑着,点了点头。
左枝挣开了宫女搀扶的手,避开人群,缓缓走到了落地的白衣前。
贺知舟看了看自己落寞悬空的大手,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身后。
视线朝她看去,却见左枝抖了抖那件白衣,高高扬起,仔细看着。
美眸蓦然一亮,随即视线错过白衣,向王似婧看去。
“王贵人。”
“你说不是你推的。”
“那为什么在裴少夫人的衣服上。”
“有你的血手印啊?”
左枝好整以暇地看向王似婧,话毕,将那件白衣摊在地面上,再将王似婧那件破布般的衣裳拿来,仔细比对着。
白衣浸了水,让那些痕迹变得模糊。
却见一侧肩膀的位置,有残存的半边痕迹。
那一块,正是温末落水时,被左枝紧紧护着,才免遭了浸泡。
此刻,却成了最有力的证据。
众人视线看去,只见那半边血迹,与王似婧那件上的,赫然有八成相似。
王似婧不愿再看一眼,紧咬着唇,无神的瘫软在地。
“来人。”
“将王贵人打入冷宫。”
“赐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