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水在彻底跑出晚夜阁前,无意瞥见祥子还在一旁跟某个身着黑色正装的男子聊得正欢。
他蹙了蹙眉,缓了步子,眯眸间猛然发觉——那人的身着似乎同方才私人会所中的“鬼”有些渊源。
“有鬼——这酒吧里有鬼!祥子,快跑啊——”
他瞳眸一颤,心道不妙,猛然一声惊呵,二话不说将祥子拉上,头也不回地往外奔逃。
祥子一整个蒙圈,只愣愣地被人拉着往外跑。
……同样,那与他畅谈的crush也是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滞着神站在原地无了动作。
直到……他离自己的crush越来越远,祥子才发觉大傲子已经拉着他跑了半八十米了……
他咳着朝前方疯也似的凌秋水大喊——
“大傲子,你这是在干啥啊,等——停一下——”
然而凌秋水只如若见了鬼,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这般跑得,完全可以堪比那极限马拉松了。
“大傲子——大傲子——等下——”祥子还在后面执着地乃至疯狂地大喊。
“有鬼!鬼吃人的,咳……他……那私人会所里有鬼,咳咳……御黑气的鬼!!”
凌秋水边拉着他跑,边回头惊骇地提醒他——那喧闹的“晚夜阁”华衣之下,其实是可怖的夜行鬼藏匿之处,偏偏就等他们这些蠢傻的人类进去,成为他们的“盘中宵夜”。
可能人在遇到鬼后,会蓦地激发出埋藏深处的潜能。
他以往从未跑的这般快过。
“不是……咳咳……大傲子,你、你先停下来,我跑不动了……咳咳……”
“……”
所以,无论祥子在后面多么费力地试图停下脚步,甚至是大喊着让眼前的人停下——全都无用。
因为凌秋水确切的认可,那“晚夜阁”定然有鬼存在。
“不是……大傲子,摩托车……咳咳,先别跑了……咳咳,摩托车……还放门口呢,至少骑上摩托车……咳咳,至少骑上摩托车再跑啊——”祥子想到自己的摩托车还在晚夜阁门口停着,便匆匆地咳着唤道。
“……”
听到祥子口中那“摩托车”三个字,凌秋水瞳眸一止,当真猛然止了步子。
——可能他完全无法接受任何跟钱有关的东西流失。
他咬咬牙,眸里闪过一丝戾气,也不说话,只蹙紧眉尔后果断转身,拉着祥子就往回跑。
“哎……不是……咳咳咳……”
祥子没反应过来,腿软到几乎要瘫过去了,然而前拉的力气太过明晰,他只能被动地受凌秋水拉着向回跑。
凌秋水拉着他跑到摩托车旁,左右观望,发现无鬼追上后,他才稍稍缓了神。
此番他也未敢太过掉以轻心,便匆匆将祥子安置在后座,二话不说地骑了摩托朝家里开。
“大傲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咳——”
祥子垂了脑袋在他身后,喘的上不来气。他颇为疑惑,究竟是何种妖魔鬼怪能让他这般惊骇,以至于一夜间……竟离奇到,自发学会了骑摩托车……
“回家我再跟你讲,今夜要不是我跑得快,我恐怕就被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索了命去了……”
祥子眉心跳了跳,或许无法信服:“闹呢,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鬼’这种东西……”
……
*
私人会所内。
褚溟交叠着双腿半是悠闲地倚靠在沙发上,他两指夹着一根雪白的香烟。
一旁的黑衣保镖见状,匆匆弯腰为他点燃香烟,他颇有眼色地恭敬问道:“褚总,需要我们将人给您抓回来吗?”
“不必,我自有打算。”
烟头泛起零星火光,褚溟将烟衔在唇齿,眼帘也不掀地轻吸了一口,平淡淡的白色雾气自他唇缝侧缓缓散出。
“是。”那保镖应声起了身子,在一旁站立。
月光零零碎碎地砸进这间灯光晦暗的私人会所,偶尔还裹挟着几缕冷风,为此间屋内带来丝丝清凉。
褚溟不喜太亮的光线,更善——长居于黑暗中,这般清凉加之透亮的月光,倒正合他意。
此后似乎再无声了,室温好像又一次降到了冰点。
褚溟半眯着眸吞云吐雾,任由晚风轻拂,白雾于眼前轻散,他目光失神地远去——便涣散地坠在眼前洒落月光的落地窗上。
落地窗上面不合时宜地映射出几个模糊高大的黑衣身影。
他蓦地蹙了蹙眉。
——当真是……扰风景。
“都滚出去。”他不喜太多人打搅他,便喊话将人全部遣退。
“是,褚总。”
保镖们暗暗缓了口气,心喜——褚总终于允许他们滚出去了。
他们恭敬应下,前推后继地走出门去。
会所再次安静下来。
褚溟深吸了一口烟,唇间吐出霜白的雾气,寥寥散于无形,散在着寂静相衬的晚夜。
无边无际的静。
每每这般安静,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念起阿水。
——他想跟阿水亲亲……他想跟阿水贴贴……他想和阿水相抱……
相比所有,他更想见他。
其实自那日回至现世,至今……已然有半月时日了。
这半月里,他总将自己葬在无边无际的思念中,难以忘怀,更难以割舍。
于他而言,这半月过的比任何时候还要煎熬——
在夜里,总会因噩梦蓦地惊醒,在白日,总会无端看见阿水在自己身边。
他清楚,那不过无形的幻觉,是他自己精神分裂臆想而出的虚无。
如此下来,他像是得了失心疯,整日愁容,未曾展过一次欢颜。甚至……每每以泪洗面,哭到几近昏厥——他从未这般爱哭过。
可惜无奈,他不敢去见他。
他怕阿水再次因自己而死,他不忍……不忍阿水因他而垂泪……
可惜思念难捱。
他忍不住,他几近癫狂地想要同他再次相见,想要重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