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珩拭去阿淼眼边的两行血泪,那冰凉的触感似利刃刺入他心扉,泪水于此刻决堤。
他心中一阵阵绞痛,无助地重复着:“阿淼…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阿淼摇了摇头,指尖探上他的眉眼,泪珠在眼眶恣肆绽放,开出一片片赤红的花,她像儿时桃花树下与他相守一般粲然一笑。
一阵微颤,她开始不受控地咳出血来。殷红的血从她嘴角溢出,嫁衣渐渐染上沉闷的暗红色,竟是七窍流血之兆。
“阿淼…阿淼…不、不要…不…”
允珩低泣着她的名字,慌乱地为她擦拭嘴角的鲜血,手止不住地颤抖,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擦拭,那鲜血总会汨汨地从她惨白的嘴角涌出,似乎永远也擦不完。
阿淼终于在一声声模糊的呼声中慢慢昏睡过去了。
殿外的村民们高举着火把,将这金碧辉煌的宫堂焚烧殆尽,他们惊恐地大喊——
“看啊!妖怪回来了!兔精和妖龙都回来了!快!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此妖怪绝不能留!”
允珩将阿淼安放在身后,他站起身,眼眸赤红,像第一次阿淼护在他身前一样护住她:
“住手!!”
“你们…你们为何如此狠心,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小公主,她只是在仲夏救了个落水孩童,她只是承了父皇之命,践了公主之责,她只是想独钟于一人,愿与之厮守终生……”
“她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竟值得你们如此地狠心地将她逼入绝境…她做错了什么!…”
“……”
“那妖龙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是他差点害死涧儿的吗!”
“若非阿淼挺身而出,置身险境,涧儿——恐怕早已命丧湖中!!”
“他在说什么啊,是真的吗?……”
“……”
哄闹声渐起,众人的气势似乎有所动摇,开始出现了犹豫和退缩的迹象。
领头的村民突然昂首,高声呼喊着——
“大家切勿信服!妖言惑众!此妖怪所言不实!若今日不灭了这妖怪,往后邬夜村恐怕将再无安宁之日啊!!”
“……”
片刻的寂静过后,人群重新沸腾起来,他们的情绪被领头村民的话语点燃,继续应和着领头人的话语——
“……我的涧儿,我可怜的涧儿…妖怪…妖怪一定不会放过我家涧儿的!
“是啊!若不灭了这妖怪,邬夜村将再无安宁!”
“对!妖言惑众!这作恶多端的妖龙最善说谎!若我们心软,将会有更多无辜百姓惨遭其毒手啊!”
“快!快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妖言惑众!不可信服!”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刻不容缓!!”
“……”
人们惊慌失措地将火把尽数扔在殿门,势必要让这对苦命鸳鸯葬送在廖廖无边的火海。
允珩眸中闪着怒火,愈发抱紧了怀里的女孩。此刻他竟不惜灼烧内丹,化作蛟龙,将阿淼牢牢护在身下。
炙热地烈火依旧无情地吞噬着他身上的鳞片,直至融化掉他血肉模糊的肉身。
阿淼在剧痛中恢复片刻清醒,看到满身是血的阿珩用血肉隔绝烈火。她抱紧了他,不住地摇头,呜咽着破碎的音节。
她颤抖着握上他的手,在他掌心勾勒,一笔一划地描下字迹,她想告诉他——
不要…
不要伤害自己…阿珩…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她不想再失去挚爱了…
鲜血再次从胸口喷涌而出,她虚弱地呛咳着,脸上的血色燃尽…她最终无力地倒在阿珩怀里,手堪堪垂落。
一朵摇曳不定的花朵终至此刻凋零…
袖口的糖纸跌出,浸染上殷红的血水,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那是白日里阿淼从男孩手中接过的糖果…
蛟龙似乎感受不到燃鳞之痛,他捡起那颗糖纸,烈火将他的皮肉烧尽,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哀嚎着她的名字……
可这次,
无论他再怎么撕心裂肺地呼喊,
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她在大婚的喜庆中香消玉殒,他在她离去的绝望中魂归九天。
两颗相爱的心,在同一时间定格,从此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
凌秋水在一旁张牙舞爪地上蹿下跳,依旧稳定发疯,360度旋转屙屎——
“全嘎了好啊,全嘎了好,死的透透的才好啊,喝喝不就是博眼泪的剧情而已没错就是想偷我的眼泪哈哈没门我才不会哭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不会哭的哈哈哈怎么可能哭呢才不会哭呜呜呜呜呜呜呜阿淼太可怜了吧呜呜呜呜啊呜呜阿淼做错了什么你们凭什么这样虐她呜呜呜嗷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