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常,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的了?嗯?”翁声翁气的声音里已满含怒气。
“舅舅——”一个慵懒的声音在墙边响起,靠着扩音筒听得十分真切,“这些莫须有的谣言任由他传去吧,孤不在乎。”
以孤自居的,除了太子还能有谁,乔挽疑惑地看了一眼秦鹤鸣,触及秦鹤鸣肯定的目光,心下了然,被称为舅舅的男子想来就是宰相万太儒了。
“糊涂!”万相似乎对这个太子外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殿下是储君,上头那位正愁没由头废了太子呢,怎么可以有这种对殿下不利的谣言出来?万皇后在世之时,母仪天下,后宫无乱,高贵典雅,气质非凡,令人敬仰,怎么可能与姓苏的私通?”
“嗤,逼急了孤管他是什么九五之尊,孤的东西就是孤的,孤若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过来!”太子冷冷地干笑了几声,好像他口中的九五之尊与他毫无血缘关系一样。
“殿下切勿妄言!”万相斩钉截铁地打断太子的话,乔挽从声音中几乎可以判断出万相应该是个身材高大,有着独断专行性格的人。
谢如常卑微的话再次响起:“卑职还是那句话,殿下欲成大事必先断其左右手才行,秦鹤鸣死忠于皇帝,必诛之!而能助殿下成事者,唯有如今的御林军统领秦佐!”
太子冷声问:“谢如常,为何你那么笃定秦佐能背叛秦鹤鸣,这事若有闪失关乎的可不止是你九族的性命。”
谢如常毫不犹豫地回道:“那日卑职约了秦世子吃酒时,故意将其灌醉。他心心感念的可是圣上,却不是秦鹤鸣。况且秦鹤鸣即将迎娶乔家小姐,他的前妻,任哪个男子也咽不下自己的婆娘跟了别的男人,更何况这男人还是他的叔父。”
万相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来:“那如你所言,他左右手中有一个是秦鹤鸣,另一个呢?”
“自然就是乔家,太子殿下一直想将乔家争取到门下,奈何乔宏山软硬不吃,而那个乔梁别看只是工部一个小小工事,却掌管着乔府乃至远在辽东的乔家人的所有事务。那人滑不溜手的,很是难拿。卑职以为,这么长时间既然争取不过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舅舅,孤以为谢如常的主意甚好!不管孤何日登基,秦鹤鸣和乔家人孤一个也不想再见到。”
沉默了良久,万相突然发问:“你觉得现在的谣言是何人散布的?”
乔挽听得胆战心惊,倒出一只手抚着胸,眼前再次浮现乔府上下血红一片,脸色苍白。
温热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抬眼看去那温和如水的面容正缓缓地展开笑意,以一根食指指向墙壁对面,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首先此人必与苏大人的死有直接关系,以卑职拙见,杀害苏大人的极有可能是当今圣上,更有可能是大司马秦鹤鸣!”
“圣上有可能自毁皇家颜面,编排出先皇后与苏大学士之间的龌龊事来?呵呵,你也是真敢想!秦鹤鸣更无可能,本相比谁都清楚,你下去吧。”
冷声冷气地,乔挽都能想到在他对面有一张卑微又极力讨好而拧巴的一张脸来。
她手中的扩音筒效果还不错,隔着墙都能听见魏如赏低声应是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远,显然是退出去了。
屋内气氛异常沉默,最终还是太子打破僵局:“舅舅,您看……”
“此人留不得!”
万相继续说:“坊间谣言漫天飞,刚刚在市井一间茶肆内发生一起捕头与御林军斗殴之事,且御林军那边竟然将殿下的身份归到姓苏的狗贼头上,你竟然还坐在这听这个谢如常左右你的想法?一代君王若是如此,可是大忌!”
“他说的便是我所想,舅舅,除了不想让我上位之人除了皇帝和秦鹤鸣还能有谁?现在还管什么谣言不谣言的,直接动手就是了!”
“你当秦鹤鸣是死人?”
随着万相的一声暴喝,墙壁这侧的秦鹤鸣身子微微僵了僵。是啊,万相倒是说出了他的心声,当我是死人不成?既然已经重新活了过来,上一世那些仇恨就一起报了吧。
太子不以为意:“只有乔家那个老东西冥顽不灵,除了辽东,其余各地皆有我安插的眼线,只要一声令下,随时能夺得兵权。若不是舅舅拦着,现在天下早已经是我的了!”
“太子殿下,谨慎行得万年船。先皇后忍辱负重多年,舅舅处处逢迎做人,为的就是将你扶正,我们要做的就是求稳。”万相显然已经苦口婆心了。
“稳?姓苏的一死,我倒看舅舅却乱了阵脚。”
“舅舅担心的是此事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出在秦鹤鸣赈灾归来之时。孩子啊,这是给了你我一个警告啊,若是秦鹤鸣所为还算好的,至少他是在明处。可偏偏却不是啊。”
墙壁另一侧的乔挽与秦鹤鸣互相看了一眼,也是十分好奇万太儒到底是如何所想的。
显然太子也疑惑满满,问:“不是他那会是谁?父皇?”
“秦佐!”
万相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只听太子“嘶”了一声,“若说舅舅就是疑神疑鬼,是不是听谢如常说起秦佐可以助我杀了秦鹤鸣惹了您不高兴,我不按他做就是了。”
“所有人都觉得是事实的时候,更要反思一下其中缘由。那谢如常也说,秦佐因一个下堂妻与秦鹤鸣生了嫌隙,后又由圣上亲封了御林军统领,现在几乎与秦鹤鸣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他怎会让秦鹤鸣与那乔家女子成亲?”
“哦!”太子长吟一声,“舅舅的意思是秦佐利用职务便利杀了苏大学士引起我的注意,而后制造谣言让我们将矛头指向秦鹤鸣,而他在暗处坐享渔翁之利?”
“谢如常虽是你的幕僚,可你可曾看得透他的心?你要仔细着身边围着你的这些人,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