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是杨和，也只有杨和，能坦然的放弃红莲教积攒了那么久的家底，愿意主动退出天下至尊那个位置的争夺。
至少阴司左使做不到，不然也不会疯成这样。
而书院最终打算扶持的人，对别人来说或许不敢想，但赵玉书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
得，本位面第一位女皇诞生了。
还是那句老话，因为修士不分男女，所以这个世界女性的地位远超前世封建王朝。
但男性依然是这个世界的主导，女性可以做官，做很高的官，但从未出现过一位女皇。
所以李彤当大唐的新皇阻力很大，但又不是那么大。
很多人会反对她，但书院偏偏在支持她。
这个时候很多人会闭嘴，但依然会冷眼看看，这个漂亮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书院的傀儡。
李彤需要一场巨大的胜利来证明她的能力，让她坐稳那把椅子。
这个胜利的来源，便是占据了关中最重要的潼关和武关，兵锋直指东都的辽国大军。
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李建选择了逃跑，李彤选择了临危受命，她有了上桌的资格。
如果她能守住东都，逼退辽军，那么她就及格了。
而如果她能大败辽军于东都城下，甚至一路反推回去收复两关，那她就有了八十分。
再进一步，当她走进长安，走进大明宫，威服四海，那她就是大唐的中兴之主。
你能走到哪一步？
赵玉书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和，这位现任的红莲教主，突然觉得满分对李彤来说并不遥远。
“东都有东都的事，我们有我们的事，”
赵玉书摇了摇头：“我先帮你拿下松州吧。”
杨和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
高旭的成功是个意外，意外不能当做计划的胜负手，真正的计划在松州城内其他人身上。
吐蕃攻灭西域诸国时，亦有不少西域人归降吐蕃，这群人如同前世北宋灭亡后归降金国的汉儿军，在吐蕃这里称之为沙人。
沙人地位很低，在战场上往往作为炮灰使用，必须斩首三级才能去除奴籍，变为最底层的士兵，而在布诺手里，也有两个东岱的沙人士兵。
这两个东岱的沙人，就是书院的后手之一。
是的，只是之一。
流言不可避免的在松州城内开始蔓延，开始只是几个东岱内流传，但经过一些首领有意无意的放纵，甚至添油加醋之后，松州城便陷入了一种特殊的诡异气氛。
“蔡邦，你是俺服气的首领，你得帮俺们问问，俺们听到些东西，无论真假，布诺首领总该得给俺们个说法，那多吉，莫不真像那唐人说的，喜好男人，那如何做得俺们叶茹的茹本！”
蔡邦冷眼横了眼前的几个首领：“你们让俺去问？”
“是！”
“若布诺首领说，就是真的，你们想如何？”
几个首领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把真心话第一个说出来。
蔡邦哼了一声：“怎么，你们也学了唐人那套花花肠子，想要动歪心思？”
一个跟蔡邦交好的首领站了出来：“蔡邦，若是真的，俺们想跟着你。”
蔡邦顿时大怒：“俺跟了布诺首领几十年！你们让我背叛他？叛徒死后天神都不收的！”
“蔡邦！是多吉先背叛了我们！大家都想着打完这一仗，替他向神女求亲，你看看他去唐人的地方以后干了什么！你自己说，他配不配再统领叶茹！”
蔡邦脸色铁青，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下面的首领看场面僵住，叹了口气：“再说，不是只是去问问么，或许是唐人瞎说呢，只要多吉对着天神发誓，自己没有做过那等肮脏事，我们一起请罪。”
蔡邦看着眼前的多年至交，这些人掌控的部落和人口虽然不算多，但联合在一起足以撕裂叶茹，若叶茹没了，干布拿什么弹压早已虎视眈眈的其他几部？
吐蕃，难道真的要亡于多吉之手？
天神真的放弃了我们吗？
“走吧。”
蔡邦背影落寞，当你知道了结局却无力改变时，比不知道结局更加难受。
布诺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中高层将领，原本已经斑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几乎全白了。
“多吉，一路受了许多苦，现在正在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问吧。”
“首领，我们已经来了，不问明白不会走的，不过一两句话，多吉起来，发个誓，我们便安心了。”
布诺眼睛一眯：“你们在威胁你们的主人吗？蔡邦，你来说！”
蔡邦低着头从人群中走出：“首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若班智达在此，或者普贤王菩萨在此，他们可直接决断，不如我们再等等？”
“他们到现在没有回来，想必已经遭遇了不测，多吉是唯一逃回来的吐蕃人，他也一并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下面的将领并不买账，继续逼迫。
“好，”布诺一声冷笑：“你们无非是想问清楚，多吉还够不够资格当叶茹的主人，对不？”
将领们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们，叶茹未来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多吉，而多吉，并不需要敢怀疑主人的奴仆。”
“你说什么？”
“动手！”
凄厉的警哨顿时在松州的夜空中此起彼伏，本已安定的松州城再度陷入战火，数万大军在不大的城池中同室操戈，无数兵士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死在白日的同袍枪下，仅仅一天，吐蕃叶茹的五万大军便死伤过半，叶茹茹本布诺惨胜，被迫携剩余的不足两万军士返回吐蕃清剿残党巩固岌岌可危的茹本之位。
数日后，吐蕃年轻的干布带着本部六万兵马一脸阴沉入驻松州城，留下五千守军之后，兵分两路，一万五千大军向南压迫剑门关，剩余的四万近卫马不停蹄向北进发，直逼长安城。
而他原本的二十万大军，三万永远留在了松州，剩余的近十万，或直接原路调头，或原地驻扎观望，所有人都开始为即将到来的高原内战做准备。
李琦看着城下连绵的吐蕃营寨，目光冷冽，无喜无悲。
杨和骑在战马之上，遥望松州城，面具下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挥了下手。
蛰伏许久的两万红莲教大军，浩浩荡荡压向松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