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这日。
景仁帝不仅宴请了新科进士,还邀请了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彭贵妃再次将宴席设在朱华湖畔,这里够大够开阔。
这一次,皇后等妃嫔来的特别早。
就连长宁公主也带着房书蝶一早就坐到座位上,宋时玥正好在他们母女对面。
“顾玉宸,敬亭侯来了吗?”
顾玉宸向周围看了一圈儿,“没有看到,就连房英卫和房英杰都没有见到。”
“敬亭侯是个有趣的,驸马爷自入京以来,就露过一次面。是因为长宁公主上次丢脸的事吗?”
“不清楚。”
宋时玥的话让顾玉宸有片刻的疑惑,敬亭侯好像太低调了。
他看相庆丰公那一桌,“听说自入京以来,敬亭侯一直住在庆丰公府。”
这么一看,他和长宁公主之间的隔阂还挺深的。
“那日在甘香阁见到长宁公主次子,感觉和房书蝶很是不同。”
其实,那个房英卫与房书蝶也不一样,当初在摘星楼,宋时玥其实是挺欣赏房英卫护妹的行为的。
只是嫌弃他不辨是非,一味的相信自己的妹妹。
那样感情用事人,若是做官也不会是个公正的。
被夫妻二人惦记的敬亭侯,此时正站在城门楼下,翘首远望。
一盏茶后,通往城门的大路上,出现了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
驾车的人头戴斗笠,半张脸蒙在黑色面巾里。
只有一双鹰隼的眼睛露在外面。
看清驾车的人,他心情顿好。
待马车走近,递给城门守卫一包银两,敬亭侯跳上马车直接扬长而去。
有百姓碎嘴,“那是何人?为何他的马车就能够不进行检查?”
“没看到人家有银子开路吗?”
守卫听到百姓的议论,一记狠厉的眼神让众人噤了声。
“敢议论朝廷秘事,不想要脑袋了?”
守卫的恐吓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没有人再敢好奇马车的主人。
马车一路向西,拐进了京城西边的六福巷,太过普通的马车并未引起路人的注意。
此时又正值当午,烈阳高照,百姓们都缩在屋里避暑。
没有人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一名挺着大肚的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敬亭侯将人安置好,对驾车的车夫说道:“谢谢!我遵守承诺,你自由了。”
他随手递给车夫一袋银子,“你我再也互不相欠。”
车夫没有说话,接过银子,跳下马车,直接离去。
大门关上的刹那,儿童清脆的声音响起,“爹爹,我好想你。”
走出一丈远的车夫,身形有片刻的停顿,没有回头,自顾自的离开。
周围的住家,没人知道巷子里搬来了新人。
再说皇宫。
琼林宴已经开始,景仁帝对新科进士们一番勉励,众人便开始展现自己的才能。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一群男子在各自擅长的领域表现。
宋时玥好笑出声。
顾玉宸不明所以,“夫人在笑什么?”
“我在笑那些进士,你看他们现在像不像在选秀。”
之前给诸位皇子选妃就和现在的场景类似。
只不过如今争奇斗艳的是一群男人。
“夫人啊,这场景怎可与选秀相比?诸位进士那是在斗才呢。”
“呵呵,你看看皇后等人的神情,像是在看比赛吗?根本就是在评头论足,挑选女婿。”
宋时玥讥笑的说着,眼睛却对上了玲慧公主。
“哎呀!那个玲慧对你还余情未了。瞧那眼神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顾玉宸在她“哎呀”的时候本能的想转头,幸亏她后面的话说的快,及时的止住了动作。
“你不看看吗?”
“为夫只愿看你。”
顾玉宸对宋时玥的酸言酸语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为夫的心意,你心知肚明。莫要再将为夫与他人牵连,难受的是你。”
“切,我有什么可难受的?”
宋时玥嘴硬的回了一句,才不会承认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记住你的话,记住你的心。敢做出对不起本姑娘的事儿,就等着废了吧。”
宋时玥靠近顾玉宸说着狠话,眼睛瞄了一眼他的腰部。
顾玉宸不由的夹紧双腿,好气又好笑道:“夫人,有些话我们回家说。”
这丫头一如既往的胆大,什么虎狼之词都敢说。
“哼!”
白了他一眼,宋时玥将注意力放在吃食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完成了作品,呈给皇上品鉴。
“这是二甲排名第一的传胪?”
“是,栾州人士,姓毕,单名一个邢字。”
毕邢?必行!
宋时玥笑了笑,“这么积极的完成作品,表现自己,想必有什么想法?谁考核的他,恐怕走眼了。”
顾玉宸看向宋正宜,“大舅兄考核的。”
“大哥?”
宋时玥也看向自家大哥,只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毕邢的表现感到意外。
顾玉宸轻声道:“想尚公主,也不能说明人家的品德不好吧。”
“哼,尚公主就是在投机取巧,走捷径。”
宋时玥不屑道:“明知道尚公主不可参政,白瞎了自己努力得来的功名,还要故意为之,只能说明此人并没有多少上进心。”
“也许是我们想错了,人家可能已有婚配,不害怕皇后指婚,只是想着向皇上表现。”
“那也说明此人争强好胜,想要向他委以重任,要小心了。”
争强好胜的人容易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就会犯原则性的错误。
顾玉宸抿唇不语,看景仁帝认真品鉴毕那的画作。
那是一幅水墨丹青画,画的是山川河流,笔法行云流水,自然流畅。
让人有种纵情于天地间,沉醉于大自然中的感觉。
“他的确有才,长相也端正。”
顾玉宸淡淡道:“只是端正而已。”
“噗哧!”
宋时玥笑道,“好大的醋味儿啊!”
“夫人,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呵呵,原来你喜欢喝醋。”
两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看的玲慧公主心中苦涩。
对面的房书蝶是满脸阴沉。
顾玉宸可是她一眼看中的男子,却被宋时玥捷足先登了。
房书蝶本就气不过,看到他们嘻笑,认为他们是故意眼气自己的。
眼看着房书蝶沉不住气,又要挑衅,长宁公主及时的开了口。
“你觉得这个传胪怎么样?”
房书蝶顿时清醒,扫了一眼毕邢,“不怎么样。”
“那个状元呢?你就是看上他了?”
房书蝶这才想起自己对母亲说的话。
“嗯,女儿就选他。”
骆和裕刚作完一幅画,正在上面赋诗。
神情专注而认真,还带着愉悦和轻松。
看他的样子很享受。
虽然不能与顾玉宸相比,但比起毕邢,要更赏心悦目些。
皇后也在看骆和裕,虽然毕邢的画,很让人赞赏。
但他的长相,与骆和裕相比,就有些差强人意。
也许是先入为主,皇后心里已经有骆和裕做驸马的想法,再看其他人,便没有了心思。
“玲慧,状元郎就不错。母后让他做你的驸马如何?”
玲慧垂下眼,柔顺的说道:“但凭母后做主。”
下一秒,皇后和长宁公主同时开口,“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