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流淌到沙滩，渗入冰封的海面。
遍地是大蛇的残躯，夏弥越往山顶走，龙化迹象越发不明显。
她随手穿上韩秋赠予的外套，踱步走到楚子航几人面前。
“夏弥你好残暴……”路明非望着那些巨蛇的尸体，“也好浪费，这些蛇的内胆应该大补。”
“你这脑回路。”芬格尔把路明非拉开，“咱俩捡金子去吧。”
把场合留给夏弥和楚子航。
楚天骄秒懂芬格尔的意思，“我这刚回来，挺缺钱的，我也去捡金子。”
克里斯汀娜已经在捡了，吃了血统低的亏，她现在是对那些战斗没有任何兴趣。
就算有，命也比任何东西重要。
“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扯，抓紧离开，回船上。”夏弥吼着说：“一群笨蛋。”
“也行，回去，回去。”芬格尔拖着路明非调转方向朝山下走去。
楚天骄决定跟着年轻人的步伐，路过楚子航时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
克里斯汀娜明显有些脱节，要跟上节奏呢，又担心那个文森特·冯·路德维希，索性回头背起这个傻子。
就算这个家伙该死，也得等到进行审判之后。现在老布宁彻底没了，克里斯汀娜便寻思着如果文森特·冯·路德维希能活着回去，那就把他带回安全局，总能有个交差的东西。
楚天骄拍楚子航肩膀的意思很明显：你看，姑娘都来救你了。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让初代种君王出手相救的？
凤毛麟角啊，楚天骄自己都没这个经历，只跟初代种君王打过架。
在楚天骄看来，楚天骄有立场作为理由，那夏弥自然也有。
混血种恨龙类，龙类也同样仇恨混血种。
tm的当初楚子航还提着刀砍夏弥和芬里厄，换别的龙类来，基本上就是死仇。
人家姑娘都能放下立场，自己儿子放不下。楚天骄真心觉得自己儿子有点别扭，非常别扭。
要不就将立场贯彻到底，要不就去tm的立场。
屠龙？屠个蛋。问心无愧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呢。
也就是自己儿子，楚天骄才能无条件支持他的想法，换别人，楚天骄要知道谁敢当叛徒，估摸着一刀就劈过去了。
是人，那就避免不了具备撕裂感。
“该说不说，夏弥真猛。”路明非跟芬格尔窃窃私语着。
“那是咱们武器不够，火力不足。”芬格尔主打嘴硬。
“你能不能别跑那么快？”路明非有点跟不上芬格尔的速度了。
“晚点就看不到那家伙被杀死了。”芬格尔说：“我这辈子就等着这一刻。”
“所以啊，芬格尔，你要相信我，韩秋是好人。”路明非兴奋地说：“你放心，他会给利维坦留一口气的。”
“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家伙闲着的吗？拉这么多人就为了杀一条在他面前弱小不堪的鱼？不，他是为了帮你，给大家一个交代。一直以来他都在做这种事情，我说的是一直。”
芬格尔有所沉默，他确实猜到了这种可能，但不怎么敢去相信。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更别说他作为这场戏剧的主角。
承了别人的情，那就必须要还，别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芬格尔从来都讲义气，不管是十年前的格陵兰海还是十年后的现在。
他不知道自己能帮些什么，那个名为“洛基”实则是韩秋的家伙强得可怕，他能有什么作用呢？
神单方面的恩赐，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韩秋就是害怕芬格尔拒绝，所以才让庞贝在其中发挥一定的作用。
“芬格尔，你不觉得那家伙真的很对你的胃口吗？”路明非说：“他在日本也帮我们，他很不一样的。”
“虽然承认这个事实是一种对阵营的背叛，但我确实该承认这件事。”芬格尔踏上冰面，张口呼出水汽，“我一直在说谢谢的，我一直都想回忆起那些事情。”
“有时候我在想，大家是不是都错了。”路明非想了想，那些坑死人的往事全都冒出来。
“不知道，不管了。其实我也很懵圈的，很多次我跟昂热校长谈话，我能感觉到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我没有什么选择。夏弥的事情结束后，我跟昂热校长聊过。他问我，会不会觉得那些被杀死的龙类也是可怜虫。”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当然会，怎么能不会呢？夏弥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好，如果不是楚子航，或许我也会试着去泡。你的事情我都清楚的，老唐是什么人我也了解。别说你了，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那些龙类跟我们有什么区别。”芬格尔脚步越来越快，“但就算我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憋着，我是校长的工具，工具是不需要有想法的，只要结局是利维坦死去。”
路明非问：“那我呢？我很好奇我在校长眼中算什么，最优秀的学生？还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主？”
“我帮你问过，他说你也是一件工具，只是用途不同，你的作用是终结龙族的历史。”芬格尔说：“其实你也别恨校长，他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一直以来，针对龙类的战争都需要一个领袖。你明白战争是什么意思吗？我学过一个中文成语叫‘慈不掌兵’。那些事情校长不做，也会有别的人来做。你遇见的是夏弥和老唐，但秘党所遇见的龙类，绝大多数都是暴戾的。世界好不容易被混血种和普通人掌握，换做是你，你也会不惜代价去保护这个美好的现在，争取一个像样的未来。”
“我明白。”路明非猜到会是这样的评价，“我没恨过谁，我基本上都是稀里糊涂地过，遇到事情总是你们帮着解决，然后又稀里糊涂被逼上绝境，无缘无故去中止一场又一场战争。”
“按照计划，杀死利维坦的应该是你，但发生的意外太多太多了。工具都会有报废的那天，有次校长问我，如果你帮我杀死了利维坦，那我该如何选择。”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会听命于你还是听命于校长咯。”
“你怎么回答的？”
芬格尔叹了口气，说：“我说我是工具，你也是工具，工具和工具之间是不存在命令的，也许会成为朋友，但绝不会是什么上下级关系。这并不是敷衍校长，而是我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