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魔小太郎一大把年纪被这样一番话气得不轻,好像是把蛇岐八家都当在为了名利而怕死的家伙。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源稚生就开口了。
“韩君,你能为蛇岐八家的后路考虑,作为大家长,作为朋友,我都很高兴。但你误会了一些事情,神的事情,是先辈留下的灾祸,我们没理由为了私利而退缩。哪怕这场仗九死一生,哪怕是用命来铺垫,蛇岐八家也不会退后。”
漂亮,非常漂亮。
韩秋恨不得鼓起掌来。
但还不是时候。
“考虑好了,是吧?”韩秋正经发问:“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源稚生回答。
“现在还不能准确判断神的状态,我无法确保我跟耶梦加得能搞定。但我还遵守之前说的,我会竭尽全力。”韩秋强调道:“也就是说,即便是我,也有一去不回的可能。你们的话,概率更大。”
“那就一去不回。”源稚生依然坚决,却又补充了一句:“但你所说的,北海道所面临的状况,本家确实应该去考虑。不论是核威慑,还是尸守的问题。猛鬼众在北海道扎根,是本家没能守护好这里。这座城市是无辜的,本家理应去解决。”
“犬山家主,昂热校长那边,麻烦你去周旋。”
“风魔家主,沿海的情况需要你密切关注,樱井家主还请配合风魔家主,确保这座城市免受灾祸。”
“宫本家主,确保本家内部的通讯。”
源稚生迅速进行了安排,至于自己,他只说:“我会带领执行局的人随韩君去解决神。”
执行局还在,它的名字还没更改。
这个名字存在的意义就是屠龙。
“大家长!”风魔小太郎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被源稚生的眼神逼了回去。
仿佛又看到了政宗先生,风魔小太郎想起当年橘政宗坐在桌上跟黑道的各个势力谈判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决然而正义,不容置疑又不带商量。
“我知道诸位家主不是惧死的人,为了荣誉,为了本家的大义,我们都能献出自己的生命。可这场战争不该让普通人卷进来,守护这片土地,也是本家的正义。”源稚生的声音轻得可怕。
他朝樱招手,吩咐樱对自己使用特殊药剂,以让自己快速从虚脱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行动。”
这是最后的命令。
家主们带着各自的人手的离场。
这场时间的赛跑,源稚生还不愿认输。
压力如外面的暴雨,四位家主正在暴雨中进行部署。
还有机会赢,赢得很漂亮,在外界插手前,彻底解决麻烦。
是本家的历史,是本家所守护的国度。
即便要埋葬,他们也该作为第一批逝者。
“让所有人见证,蛇岐八家的辉煌。”慢慢恢复过来的源稚生在通讯频道里给予鼓舞。
然而下一秒,他惊觉自己放在口袋里的龙血消失不见。
韩秋靠着墙壁,晃荡着源稚生想要的东西,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
“韩君!”源稚生喊着想劝下来。
“味道没有你的血好。”韩秋对夏弥说。
“你今天喝了多少?”夏弥问。
“这是第六支了吧。”韩秋的潇洒格外勉强。
“即便是你,这样的喝法,也会有所损伤的。”夏弥提醒道。
“得续着。”韩秋目光凶狠地看向金属门:“我现在火气很大,不杀点什么,很难受。”
源稚生也有火气,他对抗神的依仗被韩秋当作糖浆一样喝光。
“韩君……”
火气到了嘴边,又发泄不太出来。
“好东西就该分享。”韩秋立马拿出笑脸,“这东西,你可消受不起。堂堂蛇岐八家大家长,要学鬼的路子,这怎么能行?”
“你到底想做什么?”源稚生积攒了多日的压力,以及橘政宗死亡的悲伤,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韩秋,洛基!”
“做什么?我每次都说得很清楚呀。”韩秋还伸舌头舔了舔盖子上的龙血。
韩秋盯着源稚生的眼睛。
他知道这支龙血对源稚生而言意味着什么。
没有这支龙血,源稚生一样会去拼命。
他的骄傲不需要靠这种东西来支撑。
可本家的正义需要。
他必须用上一切手段,哪怕是鬼的手段,确保稳妥的赢。
如果从血统和实力的角度出发,上杉越比他更适合去面对神,更不用说绘梨衣。
那如果考虑点别的呢?
上杉越已经老了,好好活过剩下的岁月就好。
绘梨衣还没治好,没机会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他已握紧刀剑,双肩扛不住的大义,蜘蛛切和童子切会帮他。
所谓大义,就是超乎个人之上的正义。
“我在帮你。”韩秋轻声说:“也在帮蛇岐八家。我不希望你死,谁都不会死。”
韩秋像变魔术一般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龙血。
“这个才是你的,我刚刚喝的是耶梦加得的纯品货。你这支的成色,我看不上。”他将龙血塞进源稚生手里,“我刚刚替你喝过一次了,答应我,除非事情严重到必须要你拼命,否则,别碰龙血。”
源稚生不说话。
“休息好了的话,准备出发吧。”韩秋双手重重拍在金属门上,手臂上青筋暴起,“我也想早点离开,躲躲风声,校长要我的人头,我不能给。”
“韩君。”源稚生再也大声不起来了,“谢谢。”
“又是阿里嘎多……这句日语我真的是听腻了。你真的要谢我,答应我的请求就好。”韩秋推开了金属门。
数不尽的细丝又闻到了养料的味道。
“走吧,我带你去看蛇岐八家的……神。”
话语如风,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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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拖着七宗罪往那片湖靠近,乏累间,他看到一架接一架直升机飞走。
车流汇聚,驶向远方。
“结束了?”他兴奋起来。
身上有汗水又有雨水,难闻得紧。
“太天真了,哥哥。”路鸣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明非回头,看到一样的黑色雨伞。
都是撑伞前行,路鸣泽的样子比他不知道好多少,衣服裤子一点没湿。
“你怎么又回来了?”路明非问。
“你下车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一直跟在你身后。”路鸣泽说:“你那样凶我,我会很难过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