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还有更上头的。
原来司贯行上午出去,不只是给馒头体了个检,他还去了趟苹果店。
这司贴心,昨夜注意到小t手机摄像头摔坏了,闷不吭声就给她买了部新的。
小t虽上头,却也有些小纠结:“可是我手机里好多照片、软件记录什么的都不想丢,换手机好麻烦。”
“我倒腾。”白天到了,司贯行就又变回一副惜字如金的德行。
他是在保证,表示一准儿能给她同步成个一模一样的新手机,丝毫不用她操心。
——来自汉语专八的自动翻译。
这些小事无需小t操心倒也正常,这男的向来执行力超绝。
可第二天去她家这么大事儿,这男的就让她征得一下家里同意、告诉他一声就得,他好准备伴手礼。
也不说跟她商量商量、彩排一下。
小t问他打算见到她父母都说些什么,他就很淡定地回:“问我什么我答什么不就完了。”
又整话说半截那出,也不说提前练练话术。
小t心里没底,一宿都没睡踏实。
可待到第二天见家长,这老干部从俩人敲开家门开始,从态度到谈吐,仅需俩字儿就可以概括,就是踏实,北方人讲就是靠谱。
小t发现,因着身份转变,司贯行在跟她爸妈说话时,也不像那天在医院里那么老气横秋又刻板生硬了,一整个谦恭有礼,张弛有度。
也正是因为医院那次初见,笪母原本对司贯行不咋满意来着。
她头天听女儿汇报说俩人已经正式谈上了,还这么快就要带人登门拜访,心里头老大不乐意。
可今儿自打司贯行一进门,从礼品不离手地脱鞋换鞋、到将东西和外套先后交给家里阿姨起,笪母就觉这孩子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到后来上桌吃饭就更是,那端茶倒酒时的姿态,就像是专门培训过的,可做起来又不显得刻意。
笪母想了想,若是非让她找个滤镜变这么快的原因,只能怪丈母娘看女婿,大抵都是越看越满意。
笪父就更是,他从商多年,从没跟哪个像司贯行这般年纪的年轻人聊博弈论、聊成功学聊的如此畅快。
笪父有个大气的名字,为笪则济。
但他并不推崇达则兼济天下,他对司贯行说:“我们管理企业如果总是太过大方,那些大方就不再是奖励,我认为在保证企业福利的情况下,奖惩分明才是正解,可你阿姨在这点上却总是和我发生歧义。”
听笪父提到这点,司贯行突然就明白他家小孩儿骨子里的善是从何而来了。
原来是像她妈妈,容易心软、容易轻信人。
但可是,他可以带点教育人的口吻提醒他家小孩儿-帮人要适可而止、视情况而定。
却不能说未来岳母的不是。
如同坐在家庭伦理类访谈节目直播间一般,笪父话落,也不给司贯行预留任何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就面带笑意地-等着他谈谈对他们夫妻同舟的看法。
司贯行将手腕搭在桌沿,身姿挺拔却又不失谦逊。
他先是稍加恭维笪父和笪母身为管理者,求同存异是常态。
“您和阿姨有不同观点才能互相补充扶持、进而得以平衡,这是好事。”
随即又将小孩儿曾对他讲过的——看见人有需要就忍不住想帮的理论稍加修饰,称小t身上就有笪母的影子,说善良是继承更是传承,是优点也是优势。
他还说:“我很理解阿姨,正因为您的善良,才能聚拢人心,才能确保您的管理是有温度的。
若是可能,相信叔叔也一定想和您一起兼济天下。
可是创业难,守业更难。
就我国现阶段的国情而言,要想在经济大潮中避免被风浪阻碍甚至拖拽,关键时刻抽刀就要快。
进而才能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阿姨的菩萨心肠是企业根基,不可或缺,叔叔的霹雳手段则是中流砥柱,如同鸟之双翼、车之两轮。
可见,心慈和刀快,对内对外均是缺一不可。
您二者只有相辅相成、紧密配合,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
哇!原来这才是这男的真正发挥一本正经的一面。
小t一方面觉得他成熟有魅力,一方面又不禁将他这副老干部模样,和那个杰拉多尼卡通头像联系起来,强忍着才没笑场。
就在心里默默取笑他是在装大人……
-
饭后,司贯行顺着笪父的话茬又聊了些从商之人惯爱看的典籍,表示想要开开眼界。
翁婿俩就顺势进了书房。
见俩人在里头聊了好久,还关了门,
笪母不禁犯嘀咕。
她对女儿说:“这小司啊,要是心思不纯想掌控你、摆弄你,你呀,要是被他卖了、就连替他数钱都数不明白,你爸一定是替你点他去啦~”
小t不服:“哼!且不说他心思正得很,再说我哪有那么笨!”
她知道司贯行一定是跟父亲说那风水女骗子的事去了,这背后涉及的一圈人、每件事,可不是一句两句就理得清的。
如今两人也是默契升级了,她知道司贯行单独跟父亲聊,是为避免节外生枝。
待到所有拜访流程走完,笪母原以为女儿今晚会在家里住,没想到还要跟男朋友一起走。
她之前没觉得怎么样,待到俩人一同起身、女儿随着小司的礼节一同向他们两口子拜别,笪母一下子就生出满满的不舍。
甚至还有些慌。
就像女儿出了这个门就要出嫁了一样。
“囡囡啊,你这好不容易回趟家,今晚就不要走了呀。”
不等小t找说辞,笪父即上前拂了下妻子的手臂:“欸、囡囡还要去检查一下蛀牙,而且住在洼里、明天一早上班也比较方便,离的又不远,两人哪天下班早再一起回来便是……”
三言两语间,笪母总算接受了女大不中留的现实。
两人走后,家里热闹也没立即散去,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在收拾。
这新女婿头回登门,举手投足和语言表达就都给全家人留下了好印象。
就连家里的厨师伯伯和几个阿姨都对司贯行赞不绝口。
都不了解他什么工种,就都说这个年轻人有当领导的潜质。
而当笪母听闻笪父说起这小司父母的职位时,是真真生出不小的诧异。
“我还想着这小伙子要是普通干部、中产家庭出身的话,咱们多少得替囡囡在背后把控一下、替她多长一个心眼呢。”
笪父理解妻子的意思,但并不完全认同:“哪有那么多凤凰男。”
笪母立即翻出新闻展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看这个什么大学教授就是,找了个城里姑娘,婚后任由自己妈欺负他爱人,最后他妈把那女孩子杀了,也没判很重,现在那毒夫拿了保险金、替他妈签了谅解书,就继续逍遥自在了呀,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要防?”
“唷,你这安全意识可以啊,确实,我们囡囡那点嫁妆啊,可不能叫歹人惦记了去,不过要我说啊,我们囡囡的命是真好,比你可好太多啦,哈哈……”
为避免隔墙有耳,笪父借口书房需要妻子帮忙收拾一下,就引着她进到一个从不允许家里帮工踏足的、完全安全的地界儿。
并顺时顺势地,将女儿近来的遭遇、和现阶段的处境告诉给了妻子。
女儿可是笪母的逆鳞,什么风水什么人情她都可以不顾。
在心疼自责后,笪母立即想到女儿房里的灯槽内、被风水女骗子放了个桃木斧子。
两口子稍加斟酌后,也没去动那东西,就立即报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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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奶奶是个急性子,说了要走,就恨不得立马动身。
这不周日当晚,就非要坐夜车回冰城。
司恋想陪着一块儿回去,可奶奶说她这来回折腾不得安生,反倒影响学习,不如在这踏实。
司贯行说要陪着送一趟,老太太也没让。
最后他只得拜托老两口要乘坐的那趟车的列车长、帮忙多多关照,由着两人自己坐高软回去了。
送完站回家,司恋表示想一个人坐在后排,让小t坐副驾陪她哥就行。
一路看着车水马龙,司恋突然有些迷茫。
她现在停薪留职,就相当于没有工作,爱人不在,家人也不在,她都不知道还留在这座城市的意义何在。
若不是为了和窦逍打赌,她觉得自己今年或许都没必要非考这个研。
绕回原点,司恋又想到买她小汽车的博士小姐姐曾在替她做考研规划时,问过她的那些问题。
例如考研是为了职业晋升吗之类。
现在显然都不是。
多么可笑,她努力了这么些时日,却觉自己现阶段的努力可笑又没意义,可又不敢同任何人讲,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是在无病呻吟。
一回神,司恋听到小t问她哥有没有做过心理测评。
司贯行不是讳疾忌医的性子,立马表态:“没检查过心理问题,下周我找一天再去做个全身体检,顺便挂个精神科,到时候拿报告给你看,我要是精神有问题,就早发现早治疗。”
“嗤~”司恋觉得她哥在内涵他那公子哥妹夫,可她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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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到家一进门,司恋就丧气地问小t啥时候滚蛋、搬到她哥那边去。
小t立即俏生生缠着她:“诶呀小恋恋,你都把我问不好意思啦,这种事我怎么好主动嘛,我和你哥可是奔着结婚在谈哦,肯定要相处一段时间的啊~”
司恋:“嗤,你要是敢不奔着结婚跟我哥谈,我就趁你睡着整死你。”
小t故作担惊受怕:“小恋恋,你现在真的好可怕啊,是不是长期没有性生活,内分泌失调了啊?哈哈~”
其实每次在说出‘整死你’这样的话后,司恋自己也都会紧跟着浑身一颤。
是那种生理性的惊厥。
紧接着就是松口气,幸好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暴躁很有问题。
默默轻叹一声,她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小t:“你明天上班,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别一大早又一惊一乍的,不得消停。”
小t果然一乍:“呀,亏了你提醒我,我上班穿的工鞋被你哥给扔啦,我要再带一双过去……对啦,我前几天买过一双新的来着,好像在车里。”
司恋拉开玄关柜门:“它不该在车里,它就在这里,前儿夜里我哥帮你把车里东西都拿上来了嘛不是。”
说着话,她拎出那只高贵的品牌购物袋念叨,“新鞋一般都磨脚,用不用我帮你贴个后跟贴?”
小t已经取来睡衣准备洗漱了:“好啊好啊,爱你哟~”
可当司恋抽出鞋盒,就察觉不对。
味儿不对。
‘嗉嗉~’
拎起鞋嗅了嗅,司恋不禁皱眉:“怎么回事儿,你这鞋是新买的吗?怎么一股死味儿?”
“汪!汪汪!”
抱抱也闻出不对劲了,拱在妈妈身边叫她赶快放下。
听司恋这么一说,小t立即疑惑返回玄关,“是新的啊,你哥陪我去买的,我眼看着柜姐帮我包起来的啊……”
她拎起盒子里的另一只闻了闻,提出异议:“这不是屎啊……好像是……尿?哕……”
“哕!”
闺蜜俩轮着又闻了闻,确认了那死味儿真的是尿,还是捂馊了那种,都争先恐后往厕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