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虞北宸正在默默地为薛昀落泪,带着无尽的哀伤,说道,
“阿昀出征那年,他才十七岁。
我们约定好了,等他回来,给我讲他在南疆大杀四方的故事。
我当时,送他到了京城外的十里长亭,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是永远。
我经常梦见他,斗篷翻飞,扬鞭策马远去的样子……”
苏木仰起头,看着虞北宸一脸的泪水,抬手,捧起他的脸颊,给他擦了擦,
“薛少将军,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虞北宸把下巴重新靠回了苏木的头顶,把人往怀里摁了摁。
虞北宸很要强,不想让苏木看到自己泪水横流的样子,但是,此刻的拥抱,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精神慰藉。
这世上,还有人可以跟自己依偎在一起,诉说心事,不再孤单了。
虞北宸心中回忆着过往,如诉如泣,低声回道,
“阿昀,特别好。
阿昀和我不一样,他从小就乖巧懂事,温润儒雅,是世家公子典范。不像我,是个混不吝的……
我们一起长大,他陪我读书,陪我练武。
和皇宫里的兄弟比起来,我和阿昀更像是亲兄弟。
每次我犯错,师父和先生要责罚我的时候,他都会给我求情,甚至,给我顶包……
他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中了该死的虫蛊啊……
他怎么会遇见那样令人窒息的事情……
他怎么会背上那种名声,被他的亲生父亲,当众处决……”
苏木轻拍着虞北宸的后背,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道,
“我相信,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等你抓住南夷的圣女,一切真相,就大白了。
一定要还给薛少将军一个清白。
虞北宸,你一定要保重自身,为薛少将军正名和报仇雪恨啊,那样,他在九泉之下,才会安息。”
虞北宸顿了半晌,才喃喃道,
“这里还有被掩盖的真相吗……”
苏木坚定道,
“有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找到证据,还给薛少将军一个清白!”
虞北宸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哑声道,
“木儿,我实在不敢想,师父处决亲子的时候,心中该有多痛,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给予厚望的儿子啊……”
苏木又扬起头,一点一点,吻去他满脸的泪水,而后,又紧紧地抱住他,无声安慰许久,尝试转移这个哀伤的话题,
“你师父,就一个孩子吗?”
“师父还有个女儿,叫薛玉。”
“薛小姐,也是个很好的人吧?”
“阿玉,她比我小一岁,她和她哥哥的温润儒雅不一样,她虽然是个姑娘,但是,身上有京城纨绔公子哥的全部坏毛病。
我第一次去风月楼,就是她男扮女装带我去的。
后来,被师父发现,她挨了不知道多少军棍,一个月都没下来床。
不过,后来,她也没有收敛,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听话……”
“那是够淘气的……”
“可怜阿玉,死的时候,还没有到及笄之年,还是个小孩子呢。她若是能长大点,或许,就能听话了……”
苏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了,遇见这种事情,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能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直到天明……
虞北宸一夜无眠,晨起,眼睛都肿了,就算这样,他还是要去军营练兵。
苏木不放心他,就说想跟去军营,为将士们诊病,虞北宸就同意带上他了。
苏木在营房里看诊,忙活了一上午,腹中空空,想着给虞北宸准备午膳。
到了火头营一看,清汤寡水的,实在没有可以供他发挥的食材。
“王爷也跟你们吃一样吗?”
“是,王爷和将士们吃的,都一样。”
苏木本准备挖点野菜回来,给虞北宸开个小灶,可是转念一想,那样搞特殊,虞北宸未必会乐意。
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准备去训练场接他,这个,总没毛病吧。
苏木来到训练场,远远地看着站在点将台上的虞北宸,他正在给台下的将领们演示长枪。
他没有穿甲胄,穿着窄袖收腰的玄色常服,更显俊逸挺拔。
一杆长枪在手中挥舞得出神入化,虎虎生风,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一夜没睡。
苏木眼前一亮:
天呐,以前只知道他会拉弓舞剑,没想到,长枪也耍得这般好。
在阳光的照耀下,虞北宸,俊美的脸颊,简直白得发光,高鼻薄唇,犹如天上的战神降临凡尘。
苏木由衷地感慨一声:
他可真帅啊~
同时,他又狠狠地骄傲上了:
这么帅气的男人,是我的了~
苏木笑盈盈地望着台上正在下腰转枪的虞北宸,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他皮下八块规整的腹肌和清晰的人鱼线,还有那两条遒劲有力的大腿……
脸颊,莫名就发起烫来了。
天杀的,我在想什么……
苏木暗骂了自己一句,嘴角却仍旧控制不住地上扬,又莫名地理直气壮起来:
想一想,也无妨!我的男人,我还不能想想吗?反正也没人知道~
彼时,虞北宸也注意到了远处的苏木:
他在干什么?不是说来给士兵们看病吗?怎么来这里偷窥我啊?
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他想干什么啊,不是说不喜欢在白天吗?
虞北宸心尖忽而酥痒起来,有一种想把他抓过来,亲哭,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
可是,不行……此刻,虞北宸不得不在心中感叹:
这混蛋,是狐狸变的吧?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祸乱军心……
刘征见虞北宸收了招式,才上前告知:
王爷,午饭时间到了。
虞北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去告诉苏木,让他自己在伙房里吃饭,别靠近我。”
虞北宸生怕他靠近了,自己的意志力不坚定,当场把他办了。
“是。”
刘征过去,原话转达。
苏木脸上的喜色,立马消散了,心尖一凉:
他是觉得我拿不出手,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他的属下吗?
苏木有些丧:
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在外面,的确抬不起头来。
他觉得我拿不出手,不配见他手下的将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