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一边抑制不住地涕泪横流,把自己哭成了一个泪人,一点都不体面了。
他呆呆地杵在门口,通过朦胧的泪眼,定定地望着虞北宸,好似,在等他的宣判一样。
心中忐忑不已:
刚刚,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都一股脑说出来了。
如果,人家不接受他的心意,他马上就走。
绝对不死皮赖脸,给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虞北宸板着脸就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静静地听苏木哭诉。
等他说完了,也不说话,直到苏木的抽噎声渐弱,才蓦然开口,语气傲慢,
“我是个混不吝的,说话算不算数,全看心情。”
苏木心中一凛,只觉得,自己的骄傲和自尊,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那种,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贱……
独行千里,历经了千辛万苦,差点死掉,跑来这里,受这种侮辱。
苏木双眸骤然一冷,啜泣声戛然而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不纠缠,是他能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啪!”
忽而,一发飞镖擦过苏木的头顶,径直扎在了门上。
虞北宸的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以为,本王的镇南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苏木没有回头,强忍哽咽,倔强又坚定地道,
“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
苏木刚刚迈出一步,就觉得身后一阵凉风袭来,烛火熄灭了,四周骤然一暗。
自己的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双大手,继而,一股热气喷洒进耳蜗,酥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说过,你再敢跑,我就狠狠地亲你。”
苏木的眼泪又决堤了,瞬间,破涕为笑,继而,又大哭起来,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欢喜。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之前经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
虞北宸又阴阳怪气道,“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你太气人了,我要咬死你!”
话毕,虞北宸就在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苏木疼出了一声闷哼,嘶哑的哭腔笑道,
“虞北宸,你属狗的吗……”
虞北宸终于端不住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不服气吗?不服气,我可以让你咬回来。”
苏木转头,抬手环上他的脖颈,把人往下拉,同时,一仰头,咬上了他的嘴唇。
苏木下口挺狠的,血的腥甜味伴随着眼泪的苦咸味同时入喉,他哭得更厉害了。
虞北宸揽住他腰的大手,往自己怀里紧了又紧,泪水,也终于绷不住了。
苏木说白天夜里都想他,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此刻,终于把心心念念,魂牵梦绕之人,牢牢地抓在手里了,必须能抓多紧,抓多紧。
眼前这个东西,让他又爱又恨,必须狠狠地啃咬惩戒,恨不能将他拆吃入腹,让他永远不要再离开自己才好。
唇齿纠缠良久,直到喘不过气来,两个人才松开彼此。
在月光下,牵起了一道晶莹的丝线。
虞北宸的大手捧起苏木的脸颊,用带着剑茧的大拇指腹,给他拭去眼睑下的泪水,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火热欲望。
很明显,此时此刻,无论咬得多狠,都不能释放他心中的恨意了。
虞北宸一躬身,一手穿过他的长发,一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来,迈开大长腿,朝着寝殿走去。
苏木紧张得不行,紧紧揪着虞北宸的后衣领,盯着他优越的侧颜,咬了咬唇,低声嗫嚅了一句,
“你轻点……我有点怕疼……”
虞北宸浓密的长睫低垂,看向怀中之人,眼眸半眯,不怀好意道,
“你一向爱撒谎,我不信,除非,你求我~”
……
那一夜,苏木对‘皇城纨绔’和‘混不吝’有了具象的认知。
因为,他说话,是真的不算数,求他,也没用。
最后,只能在陷入昏迷前,送给了自己五个大字:
自找的,活该……
翌日,天空还没有放亮,苏木昏昏沉沉地苏醒过来。
睡眼惺忪间,只见虞北宸正在更衣。
苏木一挪动,虞北宸闻声转过了身来,拿过圆桌上的银票,给他拍在了被子上,
“给。”
苏木扫了一眼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想起昨夜虞北宸讥讽他没钱才找回来的话,神情一滞,冷声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虞北宸嘴角勾出一个微笑,
“压岁钱~”
苏木松了一口气,“吓死,我还以为,这是我的卖身钱呢。”
虞北宸深眸含情,温柔地注视着他,
“我的木儿,无价~”
苏木一睁眼,就被这悦耳的情话砸晕,顿时,脸颊就染上了热意,泛起了一片云霞,
“才不要,我都这么大人,不要你的压岁钱。”
虞北宸笑容逐渐放大,一语双关道,
“我给的,你都得要。”
苏木想想昨夜他的疯狂,怎么求饶推拒都没用,瞬间容色冰冷,然而,一双长睫翩跹的明亮狐狸眸,如明月照秋水,又分外撩人。
虞北宸经受不住这种诱惑,坐到卧榻边,俯下身来,轻轻地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笑容温和了许多,
“昨夜受苦,你再睡会,睡醒了,自己传膳传热水,都是重华宫的老人,不用难为情。”
“你要去哪里啊?”
苏木心里有些不开心:
分开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面,他就没什么想跟自己说的吗?
他这样睡醒就走,好像一个吃干抹净,提裤子就走的渣男啊……
虞北宸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幽怨,张开一只大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赶着去军营,晚上回来陪你用晚膳。”
“这样啊……”
苏木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心中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没有堵到他呢,竟然天不亮就出门了,这也太勤勉了……
虽然很不舍得,但是,去军营是正事,自己总不能拦着,于是,说道,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晚饭。”
虞北宸微微一笑,又换了两只手,揉捏他的脸颊,
“不用你,好好休养,脸蛋上的肉,都瘦没了。”
“我这不是瘦了,是长大了,谁长大了,脸上还有婴儿肥啊。”
虞北宸阴阳怪气地讥诮道,
“你不是才九岁吗?怎么不能有婴儿肥呢?”
九岁?都过多少年了,这个梗儿翻不过去了是吧?我死的时候都读大五了……
苏木气得偏头咬了他的手,拇指下方的软肉上,咬出来一个紫色的牙印,才松开,
“你才九岁!王爷九岁九岁九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