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毕竟,从前,他们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就赚二三十两银子。
现下,新主子这么大方,没有不为他卖命的道理。
苏木现在成了给别人发红包的人了,又不禁想到了虞北宸。
那年过年,虞北宸明面上给他发了五两的红包,把他气得不轻。
现在想想,虞北宸大概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不想让他遭别的太监和宫女们的嫉妒,毕竟,宫里人人都顶着一张面具,你不知道面具后面是人是鬼。
后来,虞北宸私下又给了他一千两的压岁钱,还把萧贵妃给他的压岁钱,也一并给了自己,把他开心得跟傻子一样……
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可是,明明已经过了两个年了。
以前,脑子里总是虞北宸对自己的不好,随着时间的推移,脑子里,就剩他的好了。
苏木不得不怀疑:
我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我好像真的得精神疾病了……
“唉!”
苏木长叹一声,不顾严寒,推开窗户,望着天上孤寂的圆月,心中,想着虞北宸:
也不知道今年过年,他给重华宫的人发了多少红包,应该没人能拿他的千两大红包了……
想想自己那时候,应该不是拿了虞北宸的红包高兴。
自己虽然爱钱,但是,也是见过钱的,绝对不会被几千两银子砸懵。
毕竟,自己穿越之前,亲爹也是个上市公司的霸总,自己见过钱。
自己那时候开心的,应该是身处困境之中,被虞北宸区别对待了吧?
开心那种独一份的区别对待,压岁钱能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还有萧贵妃娘娘给自己的压岁钱,竟然和给她儿子的一般多,让我心里暖烘烘的……
彼时,苏木忽然觉得,空中高悬的冷月,好像虞北宸那寒气逼人的俊脸啊……
他是个金尊玉贵的皇子,和月亮一样,高高在上,不可采撷。
他也是个中刀中箭都不吭一声的纯爷们,不可能没有为自己挡箭,还硬说给自己挡箭了。
纯爷们,不会撒这种慌,往自己脸上贴金。
自己当时,应该信他的……
他的命多金贵啊,身后还有数万薛家军的冤屈等着他昭雪呢,他竟然肯为了我冒险。
我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人家纡尊降贵,说心悦于我,我还骂他,多少,有点,不知道好歹了……
苏木终于悟出来一个道理:
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想要离开中原定居西域,是多么的愚蠢。
若此生再也见不到虞北宸,自己可能会在思念,自责和悔恨中,把自己的生命耗尽,那样的人生,苟延残喘着,又有什么意义……
苏木心中,又有了回京城找虞北宸的想法,并且,这个想法,日益浓重!
自从了有了回京的想法,苏木的身子骨,就日渐好转了,能吃下饭了,也不流鼻血了,精神头,也强了不少。
开春的时候,苏木的‘郝家马帮’终于来到了玉门关。
苏木和热芭,两个人在集市上,购买马帮用的补给。
热芭挑了一堆纱巾,马帮的汉子们,人手一条,
“出了玉门关,春季风沙很大,容易迷眼睛,咱们得把脸蒙着点。”
苏木笑道,
“那你多买几条,换着带,不用给我省钱。”
苏木说着话,看见了纱巾摊隔壁有卖剑的,径直走过去,
“掌柜的,哪个剑最贵?”
掌柜捡了一把最贵的,镶嵌着红宝石的剑,递给他。
苏木又把剑递给了跟过来的热芭,
“你会使剑吧?试试看,趁不趁手。”
热芭微微颔首,拔剑,在手里挽了几个剑花,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这把剑,还不错。”
苏木正色道,
“我听说,出了玉门关,有好多沙匪,虽然咱们马帮里的汉子,都会点功夫,但是,这世上,还是自己保护自己最靠谱。
你不要全然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给别人。路上,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嗯!”
热芭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是中原娇滴滴的弱女子,遇到沙匪,我见一个杀一个!”
“哪个……我……”
苏木有点难为情,挠挠后脑勺,还是尴尬地开口了,
“我不会武功,还挺怕死的,就不跟着你们往西走了。
要不然,遇见沙匪,你们还得分神保护我。”
热芭一脸诧异,
“你不送我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去我外公家吗?
他会给你报酬的,你想要多少牛羊都可以,你可以在那里开心轻松地生活,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苏木微笑摇头,
“其实,我是个大夫,我对放牛放羊没兴趣。”
热芭急切道,“那你也可以当大夫啊,我们西域,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健壮,也有很多病人的!”
苏木摇摇头,
“不了,我这个人,吃饭挑食得很,大概是吃不惯牛羊肉,喝不惯马奶酒。”
热芭都惊呆了,心情很失落:
挑食?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啊?这一路上,你什么不吃啊?昨天,羊肉串吃得比谁都香……
但是,热芭最终也没开口说出来,毕竟,西行真的很危险,人家不愿意去,自己何必勉强呢。
苏木把马帮送出了玉门关,走了五六里,就勒住了马缰绳,吩咐刀疤,道,
“刀疤,你们一定要把热芭亲手交给她外公,万一遇到沙匪,保人不要保货。
等出了这批丝绸,就返回江南。我会往咱们马帮上写信,你再听我安排下一个差事~”
刀疤一脸郑重,道,
“是,主子!”
苏木又看向热芭,笑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往前走了,回去了!”
热芭一双亮汪汪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苏木没有半分留恋,当即就调转了马头,扬鞭子一抽马屁股,高吼一声,
“驾!”
“等等!”
热芭快跑了几步,叫住了他,泪眼汪汪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