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风径直来到了皇上的勤政殿。
皇上正在看这几日的刑讯报告,查不到幕后之人,正窝了一肚子火:
事情越是做得干净,指向性就越明显,除了皇后,谁有能力做到这种地步啊!
奈何,没证据,不能仅靠推断,就给一国之母定罪。
皇上见到柔情似水的萧南风,想想她腹中的孩儿,火气瞬间就消了许多,走过去,亲自搀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温柔道,
“南风啊,你怎么来了?找朕有事?”
萧南风颔首含笑,温柔甜美的脸颊,漾着无限柔情,
“无事,只是突然想皇上了,就来看看。皇上,你忙你的,我坐在这里,看着你就好~”
萧南风想着,总得让皇上亲眼看见自己滑胎的痛苦,才能最大限度地换来他的心疼。
如今,他们母子在后宫,能仰仗的,只有皇上的疼惜了,她要多多争取。
皇上听到萧南风的话,很是欣慰:
如今的后宫,满心满眼都是朕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了。
那些后妃,一个个整日心中只算计自己儿子的未来和娘家满门的荣耀。
真是想想就头疼。
恰逢此时,皇后过来了,还挎着一个食盒。
皇后虽然年逾四十,但是,依旧英姿飒爽,气韵不凡,把野心写在脸上,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狠厉角色。
其实,皇后来送吃食不过是个由头,她真实的目的,是来打探一下皇上最近有没有查到什么东西。
做坏事的人,心中难免惶恐,更何况是刺杀一国之君这样的大事。
即便皇后是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这些日子,面对皇上的按兵不动,她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前两日,皇上把虞北宸放出来,皇后就有些自乱阵脚了。今日,她实在按捺不住了,就亲自前来查探。
皇后一见到萧南风就翻白眼!
奈何,萧南风自从十五岁被太后赐婚给皇上,面对皇后的冷面,从来都是态度恭顺谦卑,礼数周全,做了十几年宠妃,皇后从来没抓住过她的小辫子。
加上她又是太后亲自抚养的将门忠烈嫡女,出身尊贵,皇后看她不顺眼,却又干不掉她,只能无可奈何。
彼时,皇后给萧南风送去一个眼神杀,又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冰糖银耳雪蛤汤,放到了皇上的书案上,努力堆笑,道,
“皇上,臣妾亲手为您做了补品,审案子事大,但是,也要顾及龙体。”
“嗯,有劳皇后了,朕挺忙的,你回去吧。”
皇上嘴上虽然说话还算客气,但是,脸上每一寸,都写着:
不耐烦!
皇后,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她和皇上两个人都卑微之时,达成了利益联盟,携手一起往上爬,摆脱自己卑微的命运。
当年皇上登基,皇后卸任了兵权,交给了她的亲信副将卢武胜。
后来,皇后又把自己的大公主,嫁给了卢武胜的嫡长子。
如今,辅国将军卢武胜,依旧对皇后唯命是从。
还有那些身任要职的大将军,曾经都是她的部下。
如今,皇后虽然身在后宫,但是,在军中,还是有一呼百应的能力!
有这样狠角色在身边,皇上,夜夜都睡不好觉,更不敢封她的儿子做太子。
那和给自己一张催命符,有什么区别?
皇上和皇后的关系,早已经从相互扶持到相互博弈再到相互防备了,如今,离相互翻脸,不过是一层窗户纸。
皇后毕竟和皇上相处二十余载了,看到皇上这副表情,就知道,皇上定是怀疑到她头上了,但是,他还没查到证据。
皇后心中了然,也很得意,虚行了一个礼,告退。
临走,还不忘剜萧南风一眼,还特意瞪了一下她的肚子,眼神意味很明显:
贱人!你能生出来什么好东西?
萧南风不愠不恼,不卑不亢,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上对皇后送来的冰糖银耳雪蛤汤视而不见,每次一见面,就要陪她演戏,做给所有人看,连自己都骗,就很烦。
萧南风一如既往发挥她善解人意的特长,劝说道,
“皇后娘娘为皇上,洗手做汤羹,皇上多多少,也吃一口吧。”
皇上没好气儿道,
“不吃,朕怕被她毒死。”
萧南风娇羞地抿唇笑笑,
“皇上真会说笑,皇上和皇后娘娘,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她怎么会害您?”
皇上的脸色,很难看:
年少之时,他们是夫妻,是战友,也是彼此的倚仗和依靠,但是,现在,已经相看两厌了。
一看到对方,就会想起自己艰难困苦的年少时光,想起他们最不堪的过往。
想起他们曾经,都是阴沟里的老鼠,想起自己最恶的一面。
也会想起,对方为了往上爬的手段,是多么的狠和绝。
同时,也惧怕对方会把那些阴毒狠辣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萧南风一脸慈爱地抚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孕肚,温婉一笑,
“臣妾年幼之时,经常听母亲讲皇后娘娘持枪策马,大杀四方的故事。
皇后娘娘,可是大虞每一个娃娃仰望的女战神呢。
如今,我腹中的孩儿,有幸能有皇后这个战神嫡母,真是好运气,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更好的运气,尝尝战神嫡母的厨艺?”
皇上越听越不开心:
皇后惯会在朝臣女眷中传播她能征善战的名声,让朝臣命妇必须把她的故事,讲给家里的孩子听,让那些官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深深仰慕她。
还命人把她的故事,编成儿歌,让老百姓口口传颂,为她歌功颂德。
如此为自己造势二十余年,操控舆论,弄得现在,朕不封她的儿子做太子,就像是个昏君和负心汉一样。
可是,朕如何能把辛辛苦苦得来的江山,交给一个有勇无谋之辈?
真是可恶至极!
皇上没好气道:
“朕从来不吃她做的东西!你愿意吃就吃吧!”
萧南风抿唇浅笑,略显调皮的语调,
“谢皇上赏赐,臣妾有生之年,能喝到大虞第一女战神亲手做的汤,真是好福气~”
萧南风坐一旁,端起冰糖银耳雪蛤汤,一口一口,带笑吃进去,表面温柔似水,内心坚如铁:
皇后,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