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遥遥这孩子是个重感情的,她是担心你们太伤心了,想多陪陪你们,”大舅这个神助攻及时进场,还捧来一盘切好的甜瓜,“喏,吃吧!”
遥遥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伸手抓起一块,刚要塞进嘴里,忽觉得不妥,双手举到外公外婆面前,甜甜地说:“外公外婆先吃!”
外公外婆乐地呵呵地笑,一边接过遥遥的瓜一边夸“这孩子真是懂事”,而后又挑了块更大更好的塞到遥遥手里。
遥遥开心不已,这就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场景再现吗。只不过是让出了优先权,就得到了更多更好的,并且被连连夸奖。
没想到当个孩子虽然诸多事情不能自主,但也有许多便利,也是不错。
这年头,果然家家的孩子都是个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必陈强那小子早已深谙其道了吧。
几块甜瓜下肚,总算祭了五脏庙。吃得差不多了,遥遥觉得可以进入正题了,于是舔了舔甜滋滋的嘴唇,奶声奶气地说:“外公外婆,我以后天天陪着你们好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要跟外公外婆住一块。
外公外婆互相看了看,外公才开口说:“孩子呀,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腰腿也不灵便了,你还小,需要照顾,怕是……”
遥遥露出一脸期待地看着外公外婆,让外公的话很难再说下去。
大舅说:“遥遥呀,你要是不嫌弃就跟着大舅,平时还是可以经常去看外公外婆的,比如白天大舅和舅妈上班了,就送你去外公外婆家,晚上再接你回来住,好不好?”
遥遥倔强地看着他们,眼里又是不舍又是不情愿,内心的丰富毫无保留地写在了脸蛋上。
遥遥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跟着大舅,以后八成麻烦多多,少不了被人管东管西。可是外公外婆就不一样了,瞧他们满心疼爱的样子,肯定一切从宽。最关键的是,他们腿脚不灵便,自然不能面面俱到,这样她才能顺利去找他。
遥遥撅起小嘴,说:“我想跟外公外婆住!”
“遥遥……”大舅很想劝阻。
“我要跟外公外婆住!白天在一起,晚上也要在一起!外公外婆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我了!我要陪伴外公外婆,照顾好他们,要他们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妈妈才好放心!”
遥遥倔强地说了一大推。
唉,不管怎样,她占用了顾遥遥频死的身体,抚恤二老就当是报答吧。
外婆听了遥遥的话,心里感动得很,又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不禁再次动容,眼角老泪打转,拉起遥遥的手,说:“真是好孩子,除非外婆真的动也动不了了,否则你就跟着外婆住!”
说着,一把将遥遥搂进怀里。
嘻嘻,就知道外婆心软,想必外公也快动摇了。
果不其然,外公的眼角也噙着泪,说:“好好,遥遥跟咱们住。”
遥遥内心窃喜。
搞定!
遥遥伸出白嫩嫩的小爪子,把外公也拉了过来,一手搂着外婆,一手搂着外公,拍着两老人的后颈,真的好像在安抚他们似的,就连一旁的大舅都动容地背过身去。
谁说咱们遥遥精神失常了,明明好得很呢,上哪找这么暖心的孩子去。
几人抱头感动了一番,阿婆从袋子里拿出一套衣服,说:“来,换上新衣服,咱们出院吧。”
遥遥一边谢谢外婆一边笑眯眯地接过,举起一看,是一套蓬蓬纱的公主裙,白色的纱,粉色的小坎肩,上面还嵌着大大小小的花,真是可爱,小女孩穿上岂不就是小公主。这个时代的衣服比过去的好看太多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遥遥这样漂泊无数年的游魂也不例外。
遥遥当即跳下床,三下两下地换下了病号服,穿上了小裙子,外婆看着可开心了,连连夸赞“真漂亮”。
没错,遥遥本就长得白嫩讨喜,翘翘的鼻子小小的嘴,一双杏眼机灵可爱,穿上一身漂亮衣服,顿时就光彩照人起来。
人要衣装着实不假。
外公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双漂亮的红色小皮鞋,上面还有个小巧的蝴蝶结,别提多精神了。
遥遥穿上一身新,在病房里来回转圈,两老人看得“热泪盈眶”。
生命的交替和延续由天不由人,但总归天不绝人,生命不息。
遥遥一左一右牵着外公和外婆,连蹦带跳地出了病房,大舅收拾了些东西也跟着出去了。
终于出院了,虽然他还在医院,十分想守在他的身边,但离开就是开始,聚散有时,她终究会去到他身边的。
一路上,护士姐姐们都惊讶又欢喜地和遥遥道别,这个一夜间没了父母的小孩总算有了着落,并且是个不错的着落,大多宽慰而欣喜。
来到大厅,见许多人围着,好像马路边的车祸现场。人群中央,一位大妈掩面而泣不能自已。
她不就是昨天逍逍病房前的那个大妈!
这位大妈好像经历了痛苦的生死离别,竟哭得这样伤情。
遥遥盯着她看,心里疑惑着,逍逍昨晚还好好地睡着,不至于今天又病入膏肓了吧。
大妈哭了挺久,周围的人聚了又散了。忽地抬起眼,看向遥遥,好像心灵感应到了遥遥的视线,眼里却是一惊,像见了鬼似的。
遥遥纳闷,这大妈怎么总挂着一副苦瓜脸……究竟什么事让她这么困苦,毕竟她看上去并不十分关心逍逍。
外公外婆觉得医院总归是些生老病死的聚集地,孩子还是少看为好,于是说:“遥遥,出院吧。”并拉着遥遥从边上绕了过去。
遥遥虽然乖乖地跟着走了,但时不时回头盯着大妈,她知道这大妈与逍逍有关联,所以也多了几分关注。临出门,又回头张望一番。
这一回眸,竟把大妈吓出一身冷汗,惊得连哭也止住了。
遥遥心下疑惑,大妈好像看出了什么,该不会看出她这具年幼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