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岳起身将湿发撩到脑后,冷冷地说:“你这人最是扫兴!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祁渊抬手挡住妹妹的眼睛,将她推出屏风,将身上的包袱抛给他,道:“我看你污秽之心又活跃起来,身上的伤怕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段楚岳接过包袱,从浴桶里出来,瞪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怪异地盯着自己,厉声道:“看什么看?转过身去!”
祁渊抱着臂膀,倚在墙边:“不是脸大的很嘛,天天巴望着毓儿看你,我这个当哥哥的,先替她看看怎么了?”说话间,移步到他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腰:“再说了……你哪里我没看见过?”说完转身出了屏风。见妹妹坐在床边偷笑,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走,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陈毓乔乖巧地跟在身后,看到厢房门口放着一个琴袋,已然猜到是把琵琶,不由得心里欢喜极了。待看哥哥打开琴袋来,是一把手感极好的黑檀琵琶,更是兴奋地直接抱住了他:“谢谢哥哥!毓儿最喜欢哥哥啦!”
段楚岳穿好衣服,站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不禁怒目切齿!
祁渊得意地冲他摊摊手,仿佛在说,没办法,让毓儿开心就是这么简单,可惜你这个蠢蛋不会……
陈毓乔松开哥哥,将琴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试了试音色,然后抬起眼眸看着祁渊,眼里泛着泪,张张嘴却哭了起来……
祁渊瞬间慌了,直接伸出袖子为他抹起眼泪来,都忘记掏帕子!紧张地问:“怎么哭了?”
“唔……没事!就是太高兴了嘛……才有点想哭……”
“那你看见这些,还不得哭到明天早上?”祁渊说着打开放在地上精致的木箱……
陈毓乔抹了抹眼泪,看到木箱中琳琅满目的珍宝在小院微弱的灯火下,肆意的折射出耀眼的光辉,情不自禁哭得更凶了……
段楚岳气愤地走过来,将碍眼的祁渊推到一边,道:“这点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明天我差人送更好的过来!”
两兄妹斜睨他一眼,齐声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对视愣了一下,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看着他俩这样默契,段楚岳更生气了,对祁渊说:“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
“我今夜不回去了……就住在这!”
段楚岳挡在他前面:“不行!”
“你说了不算!”祁渊一只胳膊夹起地上的布匹,另一只手托着珠宝箱,大摇大摆地绕过他进了屋。
陈毓乔抱着琵琶,小跑着跟在后面,低声问道:“哥哥,不然你今晚留宿在这吧!我去住厢房!”
祁渊把东西放好后,径直坐到床上,眼神落在床边的摇椅上,道:“好啊!正好我有些事想同阿岳商量。”
陈毓乔点点头,抱着琵琶出了门。
段楚岳站在后面,看着她欣喜的样子,突想到若是他日自己回了南离,那么一切就会按着计划进行了,于是任着陈毓乔去了厢房。
“看来你把握得不怎么样啊……真的是睡了五天的软榻……”
“还不是因为你下手太重了?”
“我不下手重一点,你现在已经在南离的东宫关禁闭了!”祁渊看着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走后,我除了养伤就是睡觉,毓儿差尧旭照顾我的起居,平日里见她一面都难!”
祁渊听出他言语中的埋怨,扯了枕头横躺在床上:“比起赵北冥,我自然是希望毓儿能够嫁给你的,只是没想到你那日竟对毓儿做出那般无礼之事!我心里一直很懊恼,自己竟然信了你,把她和你留在房间里独处!直到你同我一起返京回来在驿馆,你夜里发烧说的胡话,我都听到了!”
段楚岳顿时觉得汗毛倒竖,努力回想着自己生病时发生的事,猜测祁渊定然只是根据听到的几个关键词,在诈自己而已,于是镇定地问:“我说了什么?”
祁渊将双手垫在脑后,道:“我这几日抓紧忙完了手中的事,就是想给你个机会,同我言明你藏在心底里,有关于毓儿的秘密……”说完,眼神似利剑一般打量着着段楚岳,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告诉我,不过……你安排在毓儿身边的凤竹,恐怕也隐瞒不了多久,待毓儿发现自己身边尽是你的人,恐怕逃跑的心思只会越来越重……”
陈毓乔坐在厢房的木凳上,从琴袋里取出琵琶,轻轻地抚摸着,高兴得合不拢嘴,情不自禁地弹奏起《寄明月》……
尧旭蹲坐在陈府后院的墙上,看着意欲翻墙入府的邕王,在墙头拾了两个石子打在他的手上,厉声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夜闯陈府!”说着飞身跃下,眼看抬腿就要踢到王爷身上!
道吉见状急忙护在自家王爷身前,用自己的胸膛接住尧旭一脚,没想到眼前这姑娘腿劲极大,竟没站稳,退后两步向后倒去……
尧旭自然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邕王和他的护卫,前几日只是在墙外徘徊,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声张,今日姑娘高兴,没想到抚琴声,竟然助长了他的气焰,还敢翻墙入府,自然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道吉起身呵斥:“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可知我家主子是……我家主子是你们姑娘的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有门不走要翻墙?依我看……城中近几日的失踪案,定是你们这两个贼人所为!”尧旭上下打量着两人,突然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有贼人要入府抢人了!”
段楚岳听到尧旭的喊声连忙起身,见祁渊紧跟着,伸手拦住他,道:“你现在的身份不便露面!”说完取了床头上挂着的金丝半面面具,快步出了房门,循着声音推开陈府后门,来到到尧旭的身后。
邕王见出来的男人戴着面具,凌厉的眼神中透着戏谑,半干的头发,简单地拢在脑后,一身亵衣外披了件玄色金丝滚云边外袍,不由得蹙眉,问道:“你是何人?”
段楚岳闻言,不禁轻弯眉眼笑了起来,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附近巡逻的官兵,听到吵闹声,朝他们走过来,看到三男一女的对峙场面,问道:“何人在此吵闹?”
邕王撤下腰间的金牌,向后亮了一下,头也未回道:“滚!”
两位官兵见到邕王的令牌从眼前一闪而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灰溜溜地退出了巷子!
阴影下的邕王,酒气上涌,不禁心中怒火更盛,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这身打扮从陈府出来!”
段楚岳见赵北冥已然被怒气冲昏了头,心中甚是痛快,道:“我啊……自然是毓儿的……”
尧旭见情势不妙,连忙打断:“是谁跟你这贼人说得着吗?”说着将段楚岳往院子里推,低声央求道:“殿下,您快回房里去吧,这里交给小人处理……”
“站住!”邕王追上来,抓住段楚岳的手腕,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跟毓儿姑娘是何关系?”
段楚岳厌烦地甩开邕王的手,轻蔑地盯着他,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阿岳哥哥……你在外面吗?”
即将开战的两人,闻声齐齐愣在原地!
段楚岳旋即眉目舒展,嘴角含笑地应了一声,急急地转身回了院子……
邕王瞬间神情落寞,犹如秋霜打落的树叶一般,问道:“刚才说话的,可是你家姑娘?”说着想要追着进门一探究竟……
尧旭拦在门前,冷冷地看着主仆二人,道:“看二位像是身份尊贵之人,还是不要做些有失身份之事才好!”
道吉拉住邕王,向尧旭颔首:“我们吃醉了酒,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然后低声说:“王爷,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做商量也不迟!”
尧旭回了二人一个白眼,转身进院“嘭”地一声关上大门!看到太子殿下正微躬着身子,笑意盈盈地用胳膊围住陈姑娘,赶忙转回身,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避开两人,绕路去客房,心里嘀咕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方才唤我什么?”
“你把手拿开,我要回房去了……”陈毓乔弯下腰,想要从段楚岳的胳膊下面钻过去,却被他拦腰抱起,惊呼道:“你要做……唔……”
段楚岳吻住她的唇,任她的拳头挠痒痒似的打在自己胸前,片刻后挪开嘴巴,道:“墙外那人还未走远,你最好小声一点……”见她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脸颊羞红,眼里泛着泪光,忍着想要调戏她的冲动,说:“你再像刚才那般唤我一次,我便放下你!”
“阿岳……哥哥……”真是该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听清……”
“阿岳哥哥,阿岳哥哥……求求你了!放毓儿下来吧……好吗?”陈毓乔强忍着恶心,假意央求着,双手在胸前合十,扑闪着眼睛看着他!心道:你个死变态!要不是怕迷晕你摔着我自己,才不会忍着受你这份恶气!
段楚岳看到她眼底的怒意却十分开心,以往他这般无礼地对她,她满眼都恐惧之意,现在一丝恐惧都看不到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在心里骂我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也太恐怖了……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心里骂他的……还有……知道被骂了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段楚岳得到肯定后,情不自禁抱得更紧了些,对着她喃喃低语道:“毓儿,我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你跟我回南离好不好?”
陈毓乔见他深情地看着自己,俊美的脸庞,性感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浓眉之下那深邃的眼眸,犹如无敌的漩涡一般吞噬着自己意志,突然觉得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那句我愿意仿佛如瀑布一般,即将倾泻而出,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将她拽了回来,于是用力地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使自己清醒一点,挑眉看向别处,道:“你……你先放我下来!”
段楚岳见她突然间又是一副惊恐慌乱的模样,不由得懊悔着自己刚刚说的话,连忙乖乖的将她放下,道:“你别害怕,别怕我……”说着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毓儿,我……”
陈毓乔抬眸看向段楚岳的眼睛,刚刚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瞬间荡然无存,竟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在他的热烈回应之下,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颈……
就在段楚岳的双手从后背游走至身前的时候,那神游到天外的可恶理智,突然被胸前传来的阵阵酥麻之意给唤醒了!于是用力推开,护住胸前,抡圆了胳膊甩给他一巴掌,一气呵成……
两人四目相对,陈毓乔趁着段楚岳愣神的空档,跌跌撞撞地跑回厢房,锁好了门,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时不时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听到自己房屋的门开了,又关了,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已经小睡了一会儿的祁渊,听到动静,眯着眼睛,看着捂住左脸进门的段楚岳,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起眉头,知道这货准是占了便宜,又挨了揍,也懒得多问,翻个身,又睡着了……
段楚岳躺在摇椅上,食指摩挲着唇瓣,指间还留有她的体温和余香,不由得心跳速度越来越快,突然想到她刚刚逃跑的样子,似乎有些生气……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推门出去,来到厢房门外,道:“毓儿……”
刚平复好思绪的陈毓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知道那个神经病又来了,没好气地问:“干嘛!”
段楚岳在门外踌躇着,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你肯定是又生我的气了……”
“都说了没有!你快回去吧,我要睡了!”
“那……你让我看看你?”
“你当我是傻瓜吗?”看到了,万一不走怎么办!想到这,突然大脑活泛得很,开始回忆起那个绵长的吻,并且浮想连篇起来……赶紧又掐了自己一下,道:“你的伤刚刚恢复好一点,今日又沐了浴,在外面站久了会受凉的,快些回去睡吧!”
段楚岳听到毓儿如此关心自己,心里顿时美滋滋地,应声道:“那我回房去了,毓儿也要早些睡!”说完乖乖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