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斯景说完,有点萎靡,灌了几口酒。
人是很矛盾的,他没有办法把所有的思绪都讲给时初礼听,也就没有指望,时初礼真的能理解他的意思。
只不过,他想找一个人,陪他一起捋捋思绪。
人选,当然是时初礼最合适不过。
时初礼在手机上回了一下比较重要的工作消息,就把手机按灭,扔到一旁,专心听殷斯景讲话。
他想了下,斟酌着开口问道:“是你觉得,你最近在工作中,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自己不太喜欢的变化吗?”
殷斯景猛地抬头,瞳孔震惊,看着时初礼。
不是,他就简单讲了几句,时初礼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而且,这个结论还是非常合理的,他该说,不愧是doc.时吗!
听完时初礼的话,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最近那么不开心的源头,是他身上发生的一些改变,这些改变,让他处理问题和思考问题,越来越接近他的父母了。
他并不想成为像他爸妈那样的人。
像是被读懂了,殷斯景他有些难以启齿内心的思绪,但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这么懂自己的人,他还是开口:
“最近的工作太忙了,忙到我似乎根本没有时间再想阿禾,之前的痛苦也都在慢慢减轻,转而代之影响我的,是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工作。”
殷斯景描述了几句自己的心情,发现说的好像有点无病呻吟的感觉。
他怕时初礼也这么认为,连忙道:“我怕时间太久之后,我可能真的会遗忘这段感情,明明之前那么热烈,我不想让它最后冷却成为回忆。”
时初礼闻言沉思,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碰见过喜欢的人,属实不明白殷斯景这是什么毛病。
痛苦减轻不好?
结果他还因为这种痛苦减少,而难受,困惑。
啧,理解不了。
不过,理解不了,不代表时初礼就分析不了!
一时间,他进行了一系列头脑风暴,建立了无数个模型。
如果头脑风暴具象化,那时初礼现在的脑内活动堪比大型计算机运行。
殷斯景看时初礼皱着眉,也不说话,明白他是无法理解他这个情绪,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道:“哎呀,我有点矫情了,你不用分析了,就当陪我聊聊天吧。”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可是他心里又确实是这么想的,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想不通,所以才难受。
时初礼这时候结束了头脑风暴,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喉,抬眼看向殷斯景,有些傲娇地道:“你说的有点晚,我已经分析完了。”
看时初礼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殷斯景内心又燃起希望:“那你想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时初礼比自己年长一岁,或者时初礼的生活都按了快进键,从而阅历丰富的原因,他对每件事总是能一针见血的评价透彻。
殷斯景向前探探头,有些好奇,期待时初礼的锐评。
时初礼摸了摸下巴,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开口道:“现实主义来讲,能决定你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
“有些抽象奥。”殷斯景也很给面子的捧哏。
“宏观上,你在担忧自己的变化,你也并不喜欢变化后的自己,经历造就人,严格意义上来讲,明天的你和现在的你,都不是同一个人。”
殷斯景闻言,有些沉默,他开口:“你意思是说,经历后的我,不一定不喜欢那时候的自己,不喜欢变化的,只是现在的我。”
时初礼点点头,看自己好友有些自闭,接着道:“前面还有一句呢,能决定你的,也只有你自己,你不可能抽离现在的自己,直接跨越到未来的自己吧。”
殷斯景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但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可是这些经历是我不得不去经历的,现在的我无法对这段经历进行干预,然后发展成为未来的我,是不是也不可控了呢。”
时初礼不是很明白他在害怕些什么,经历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谁能代替你本人为自己做决定!
时初礼淡淡道:“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殷斯景一怔,豁然开朗。
对啊,他不就是害怕,成为他爸妈那样冷漠的人吗,但是只要时刻记着自己的初心,那未来的变化,就可控!
想到这,殷斯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emmmm,他现在考虑问题的方式,好像被时初礼带的奇奇怪怪起来了。
而且这还没完,他见时初礼接着道:“刚才分析了宏观的,还有微观的呢。”
“什么微观的?”
“你刚才说你自己害怕遗忘那段感情,我们套用宏观理论,只要你不想忘,谁也阻拦不了你。”
殷斯景听到这句话,点点头。
套公式解题,就是快奥。
不过好像还有点问题,他正准备问,就听到时初礼接着道:“但是你的确发现,之前很重视的事情,现在不怎么困扰你的心神了。”
殷斯景刚才准备提问的话瞬间憋了回去,连忙点头。
时初礼看自己猜对了,继续往下讲:“这个事情很符合自然规律,你之前的生活,只有爱情一件事情,那困扰你的爱情就是你生活的主要矛盾。”
“在你工作之后,出现了一系列比较难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上升成为你生活的主要矛盾,之前的爱情成为了次要矛盾。”
殷斯景听的嘴角抽搐,虽然他听得懂,但是阿礼啊,你到底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安慰一个心理受伤的兄弟,你确定要这么抽象?
宏观,微观,主要矛盾,次要矛盾……
时初礼没管一脸麻木的“好兄弟”,接着一锤定音,结束了自己的论断:“而次要矛盾,并不是不存在,所以只要你不想忘,就不会忘。”
说完,时初礼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分析起来,不也就那么回事嘛,简单。
殷斯景到这时候,思维方式已经被时初礼完全带偏,重新捋了一遍时初礼的话,开口问:“阿礼,你刚才说,现实主义是这么分析,那理想主义怎么分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