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好时间，在约定时间的前两分钟，许佳人走进单元楼。
刷卡进了电梯，在电梯上升的这几秒里，沉寂了好几日的心脏仿佛是突然有了生命似的。
而就在电梯“叮——”一声到了所在楼层时，许佳人的心脏又被狠狠砸向地面。
过了今天，她和迟暮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随后又自嘲一笑，不，还是有的，她们是师生关系。
许佳人提了口气，走出电梯。
看着熟悉的房门，在原地呆愣了好久才迈着迟钝生涩的步子上前去。
她是有指纹和密码的，可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凭借着这两样东西进去。
抬手正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是迟暮给她开的门。
可许佳人却没有勇气抬头和迟暮对视，或许在潜意识里，她是害怕和迟暮见面的；可还是在潜意识里，她又是期待和迟暮见面。
可是为什么呢？单单只是因为她那天单方面对迟暮的决绝吗？
她想不是的，她害怕迟暮会亲口说出离开她、不要她的话。
但人总是矛盾的，她无法忽视害怕中的那丝期待，她心生妄念，期待迟暮说出挽留的话、作出挽留的事。
而现在迟暮就站在她面前，她局促，她无助，她期盼那一丝期待。
可迟暮却迟迟没有开口。
许佳人皱皱眉，不该是这样的……
她抬眼，却正好撞进迟暮漆黑的眸子里。
许佳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深邃，捉摸不透的，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样。
可是为什么？
明明几天前她们还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许佳人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好像从来没有读懂过迟暮，而迟暮也好像从未将心事读给她听。
就在许佳人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的时候，迟暮让开身子，“外面冷，进来吧。”
呵。
许佳人没说话，跟着进了门。
在门口犹豫了两秒才拿出迟暮家里那属于自己的拖鞋换上，没有脱外套。
局促地跟在迟暮身后，像一个真正的客人。
甚至迟暮坐在沙发上，许佳人都只是站在一边。
这么怪异的气氛迟暮不是感觉不到，尤其是许佳人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就因为那个去国外助教的项目吗？可是在她报名参加的时候都不认识许佳人。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连坐下来好好谈谈都不能？
迟暮皱着眉，压着心里的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不行吗？”
许佳人把头扭向了一边，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拿了我的东西就走。”
迟暮脑子里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似的，一股无力感朝她席卷而来。
偏偏这时候，放在岛台上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
迟暮没心思去管，也没心思上去关掉声音。
她也站起来，走到许佳人面前，和许佳人对视：“所以你的意思是：拿了东西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是吗？”
两不相欠，听听，多决绝的词。
偏偏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从迟暮嘴里说出来了，轻而易举地将许佳人心上扎得千疮百孔。
许佳人咬着牙，双眼一闭，从牙缝里挤出来：“是。”
房间里的空气寂静地让人窒息。
更窒息的是，她和迟暮之间竟然以针尖对麦芒的形式互相刺着对方。
迟暮看着许佳人，眼神清越又寂静：“可那时报名去国外助教的时候我还没有遇见你。”
许佳人听懂迟暮的意思，心上有所松动，“那现在呢？”
“什么？”
迟暮有些摸不清许佳人是什么意思。
就见许佳人条理清晰地开口：“可是在遇到我之后、甚至是我们在一起之后你都没有跟我提及过这件事。”
“我……”
迟暮难得慌乱。
这件事情是她不对，她承认，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打心底里抱着一丝侥幸，万一选不上她呢？毕竟报名的人又不止她一个。
许佳人却在这时候打断她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是在遇到我之后才知道这个项目的，那你还会去吗？”
许佳人承认，她的恋爱观确实不够成熟，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幻想过无数次：她的意中人，也一定会像一个盖世英雄一样，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那么迟暮，你愿意来救我吗？
许佳人就站在距离迟暮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她清楚地看到了迟暮脸上的为难。
迟暮没有说话，但一分一分沉默的时间仿佛就是答案。
许佳人只觉得耳鸣目眩，心里自嘲地笑着。
看吧，她就不该问的。
心里莫名的烦躁，而在不远处放在岛台上的一直在响的手机，更是吵的许佳人头都快炸了。
是啊，迟暮永远都这么忙，永远不会停下脚步来等等自己。
永远都是她，永远都是她舔着脸贴上去。
现在想来，许佳人真是对自己厌恶至极。
委屈和烦躁的情绪被无限放大，膨胀到一定极点，终于爆发：“你永远不会主动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一直都是我，是我一厢情愿地拿着自己那些幼稚的事情去烦你。”
盯着迟暮的眸子，冷声道：“是你说的不要欺骗，可是呢？最后被傻傻蒙在鼓里的人是我啊！”
许佳人哽咽着，踉跄着往外走。
才两步，就被迟暮抓住胳膊。
许佳人没回头，铁了心的要走，使足了力气用来甩开迟暮。
迟暮没防备，也没想到许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被甩开，脚下的步子也乱了，踉跄了一下。
也就是踉跄耽搁的这一下，许佳人已经打开门。
随后毫不留情地从口袋里把迟暮给她的小区磁卡重重的扔在地上，“我们，两清。”
迟暮摇晃着上前想要挽留，最终还是慢了一步，耳边只剩下门被重重关上的回响声。